他的話題轉變的太過於突然,楚昭禾沉默兩秒,回答的似是而非。
“一成不變,只能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任人宰割。”
蕭暮羽玩味的勾起了脣角,把這句話低聲重複了一遍。
而後,他低低一笑,笑容區別於之前不達眼底的風流薄情。
枉他活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竟還不如一個女子看的通透。
“本王一直不明白這世間千百種女子,五哥爲何偏偏對你情有獨鍾,但現在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話語間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讚揚。
楚昭禾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只是不失禮貌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蕭暮羽請她坐下,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開口道:“實不相瞞,本王今日請你前來,確實有一事要商。”
“王爺請說。”
蕭暮羽把早朝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楚昭禾聽前半部分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反應,聽到最後的時候,她有些喫驚。
“王爺怎麼知道那兩間糧鋪是我開的?!”
鋪子是當初蕭懷瑾幫她找的,她爲了避免麻煩,地契上都沒有寫自己的名字。
“有心找,不難發現”,蕭暮羽三言兩語的解釋。
楚昭禾點頭,問他:“王爺方纔的意思是說皇上要用重金買我的糧食?”
“對,永州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朝廷的糧食一直不到位,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清楚。”
“本王也是臨時想起了你糧鋪裏的存糧,事急從權,沒找你商量就直接稟告皇上了,請楚小姐勿怪。”
許是聲色場所混多了,蕭暮羽說的話八面玲瓏,客客氣氣,有商有量,讓人絲毫不反感。
楚昭禾很快就權衡了一下,真心實意地說:“其實仔細一算,臣女倒是應該感謝離王。”
之所以留了兩個鋪子的糧食就是怕有意外的變故。
要是知道永州缺糧,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送過去。
糧食白送倒是小事,最主要的是會驚動皇帝,到時候難以解釋。
蕭暮羽對着這一大桌的菜喫的津津有味,聞言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輕笑過後玩笑般的語氣說:“要是楚小姐真想感謝本王,不如給本王個分成。”
“沒問題,賣糧食的銀子臣女七,王爺三!”
蕭暮羽本就是隨口一說,沒有當真,結果沒想到楚昭禾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他不缺錢,但國庫裏的銀子,他父皇的銀子,到底不太一樣。
於是乎,兩個都討厭皇帝的人湊到一起商量着價格。
“還有四千石糧食,八千兩銀子怎麼樣?”
“不行,太便宜了。”
“那...九千兩?”
蕭暮羽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一拍桌子道:“三千兩!”
“.......”
楚昭禾不會了,不知道他這賬到底是怎麼算的。
蕭暮羽笑咪咪地說:“三千兩...黃金!”
她嚇得屁股一滑,差點坐到地上。
一兩黃金等於八兩白銀,三千兩黃金,那就是整整兩萬四千兩白銀!
足足能買下上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
蕭暮羽胸有成竹的笑笑,意有所指的說:“父皇啊,他缺糧食,但他不缺銀子,更何況,你還是‘大朔’的商人,他更要體現滄漓的富饒強盛了。”
楚昭禾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算計皇上銀子的皇子,蕭暮羽應該是第一個。
皇上只給了一天的時間,蕭暮羽定完價後,就去搬糧食了。
楚昭禾讓半夏易容後去糧鋪招呼一下。
她交代道:“銀子到時候直接放到鴻源當鋪。”
“奴婢記住了。”
本來大清早的去晉王府挺膈應的,但因爲糧食的事,楚昭禾開心了一整天。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因爲銀子的事發愁了!
......
城東護城河。
夜幕濃重,大雨將歇,黑黝黝的泥土溼漉漉的,土腥味和着草香席捲着人的呼吸。
百里卿剛一踏入,就感受到了林子裏不同尋常的氛圍。
他心裏嗤笑了一聲,腳下的步子卻沒有絲毫的遲疑。
陳忠站在提前約定好的高大的槐樹下,從頭到尾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轉身。
因爲帶了人皮面具,百里卿沒有絲毫的遮掩,甚至還穿了一身非常顯眼的月牙色衣袍,在稀疏的月色下流光溢彩。
陳忠見是這麼年輕俊美的男子,眸子裏閃過一絲的驚訝。
百里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肯定道:“上次和我見面的不是你。”
陳忠沒有想到這樣他都能認出來,模糊自己的聲音回答說:“主子有事來不了,我來也一樣。”
夜晚的風有些微冷,百里卿照樣晃着他的扇子,笑得鬼魅。
“也是,那半本手札呢?”
陳忠察覺到他的謹慎和聰明,怕多說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點了點頭,從懷裏把手札拿了出來。
百里卿一直背在身後的手舉了上來,“一起換。”
陳忠點頭。
兩人同時邁步縮短之間的距離。
相較於百里卿的輕鬆閒散,陳忠顯得格外的緊張。
他的身體緊緊繃着,像是拉滿弦的弓箭,隨時準備出手。
交換完手札後,百里卿還站在原地隨意翻看,陳忠已經快速地退到了十幾米之外的地方。
“給我殺了他!”
他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殺手從天而落,四面八方的圍住了百里卿。
百里卿“唰”的一聲合上了扇子,仍舊是溫文爾雅貴公子的模樣。
“呵,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音落,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轉了一個圈,手裏的暗器飛射而出。
殺手閃的極快,沒有一個傷亡。
互看一眼後一起提劍衝了上來。
百里卿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打鬥時還能和陳忠貧嘴。
“你們主子找的殺手武功不錯,花了多少銀子?”
陳忠負手站在那裏,冷眼旁觀。
只要這個男人死了,他就可以回去交差。
鬼剎樓的十名頂尖殺手,百里卿對付的遊刃有餘。
剛開始他還以爲自己的武功又精進了,到後來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