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鼻子，想着又是誰在背後罵她。
門被人扣響，她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木槿稟告說：“小姐，莫神醫和東盼姑娘來了。”
楚昭禾懵懵的，下意識回了一句：“你讓他們等一會兒，我馬上起來。”
“是。”
木槿把莫寒和東盼帶到了廳堂，端來了糕點和茶水。
莫寒依舊隨性灑脫，撩起衣袍坐下，也沒拿自己當外人，直接問木槿，“你們小姐最近又研究什麼新的喫食了嗎？”
木槿笑了笑，頓時心領神會，“張嬤嬤現在正在蒸蛋糕和雙皮奶，配方和食材是小姐買的，莫神醫一會兒可以嘗一嘗。”
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在哪買的那些食材，她從未見過不說，就連外面的包裝也是千奇百怪，花裏胡哨的，拿在手裏嘩嘩作響，無論怎麼晃，裏面的東西都不會灑出來，包裹的很嚴實。
莫寒一聽，整個人蠢蠢欲動的同時，還不忘拍一個馬屁。
“昭禾這名字起的一如既往的新奇，單是一聽，我都胃口大動。”
這些年跟着蕭懷瑾走南闖北，各種山珍海味，地方名喫他都喫過不少，但唯獨他師傅這玲玲閣做出來的食物，總會讓他眼前一亮，口味和名字都很獨特，讓他回味不絕。
路過的半夏一聽，不放過任何一絲商機，趕緊來了一波預熱宣傳。
“那莫神醫要是想喫，可以等小姐的酒樓開業了，多多去捧場。”
“昭禾要開酒樓？”
“對啊，”楚昭禾伸了個懶腰，迎着陽光，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總不能每次讓你來我這裏都白喫吧，酒樓一開，只要你銀子到位，想喫什麼都有！”
莫寒瞪大了眼睛，又氣又笑：“我纔來你這裏吃了幾次，至不至於這樣和我計較？”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至於，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莫寒看了她一眼，以他對她這麼久的瞭解，知道她，當即開口阻止：“沒聽過，不想聽。”
楚昭禾輕嘖了一聲，揹着手站在他面前，一副說教的樣子。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這是準備忤逆爲父？”
此話一出，除了莫寒，屋子裏所有人都大笑不止，連向來內斂害羞的東盼都笑彎了眼睛。
莫寒摸了摸鼻子，整個人石化了。
這話乍一聽覺得就是這麼個理兒，但仔細一品，總覺得很是奇怪。
他看着笑成一團的人，有些掛不住臉，但他也不敢開口訓斥，最後目光落到了身旁坐在的東盼身上。
他屈起手指，在東盼飽滿光滑的額頭上敲了一下，沒好氣的說：“看爲師的笑話就這麼高興？”
東盼臉上的表情凝了一瞬，而後瓷娃娃一樣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薄紅。
她平日裏表現的好了，師傅會摸摸她的頭以示獎勵，但敲她額頭的動作卻是第一次。
師傅這動作做的大方，沒有絲毫的親暱，但她還是覺察到自己的心窩處好像放了一個大鼓，咚咚咚的猛烈敲擊，心也隨着這個聲音快要跳出來了。
“你這是做什麼？”
東盼手指捏着衣服，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對楚昭禾說：“有段日子沒見我娘了，楚姐姐，我能去找她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直沒有敢擡頭，只在最後期盼的看了楚昭禾一眼。
楚昭禾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莫寒，見後者神色如常，絲毫沒有細究其中緣由的樣子，心裏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她摸了摸東盼的頭，聲音輕柔：“去吧，她在小廚房，想喫什麼讓她給你做，我最近研究了好些甜品。”
“嗯。”東盼提着裙子小跑了出去，怕晚一步就被人發現她似火燒的臉了。
莫寒的視線一直跟隨着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對着楚昭禾淺淺一笑，言語間頗有感慨。
“以前總覺得我這徒弟性子穩重，能靜下心，不似同齡的女孩活潑愛鬧，現在看來也無二差別，都是小孩子心性，聽到讓自己高興的事，就會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兔子。”
他的話讓楚昭禾也想起了第一次見東盼時的場景。
破舊的不能遮風擋雨的屋子，東盼穿着全是補丁的衣服，腳趾從布鞋的破洞裏鑽了出來，巴掌大的小臉面黃肌瘦，唯有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子，清澈又明亮，讓人心軟。
她坐到了莫寒的對面，眼神望着遠方，淡淡道：“不是誰生下來就父母懷裏哭鬧撒嬌的權利，有些人因爲這日子，根本來不及感受那些權利，就要開始挑起家裏的重擔了。”
莫寒詫異看了她一眼，覺得這話怎麼也不像一個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嘴裏說出來的。
楚昭禾莞爾，知道他想的什麼，但也懶得解釋。
“對了，醫館這幾日怎麼樣？”
之前就說了要開醫館的事，但她事情太多了顧不過來，就把這件事交給了莫寒去幹。
好巧不巧，開業那日正好是她被抓進大理寺的第二天。
莫寒也讓阿九傳話了，說是再另尋個日子。
她覺得沒必要，本來就是挑好的黃道吉日，再說了，她不想那麼高調，惹人注目。
聞言，莫寒長嘆了一口氣，“我今日來就是爲了找你說這件事情。”
“怎麼回事？”
他正了下坐姿，娓娓道來，“當初說開個女醫館麼，所以門口的牌子上我寫了有女大夫可治婦科病，但人家一進來，見是東盼診治的，懷疑的很，轉身就走了，連我這個神醫的擔保都不管用。”
“東盼雖然沒說什麼，但她這兩天總是心不在焉的，背書的勁頭也沒之前高漲了。”
說着說着，莫寒的情緒也被帶動了起來，有些憤憤不平，“讓我說，那些人就是有眼不識泰山，東盼是年紀小了點，但醫術不必宮裏那些土都埋到了脖子的太醫差，學醫這也是要靠靈性和悟性，東盼明顯兩樣都佔了，假以時日，我這天下第一神醫的稱號怕是也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