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作假,心裏的疑團卻越來越大。
聽五姨娘說,她母親的身子骨一直不錯,生她時雖大出血傷了元氣,但絕不會藥石無醫,又怎會剛出了月子便撒手人寰?
不知道是怎麼出了刑部地牢,回過神來已經在刑部的外面了。
三人是騎馬來的,阿九去安置杜嬤嬤了,只剩下了她們兩人。
迎面刮來的夜風微冷,卻愜意,讓人格外的清醒。
楚昭禾摸了摸發財的頭,聲音清清冷冷的,“木槿,陪我走走吧。”
“是。”木槿應了聲,牽着馬跟在她的身後。
滄漓有夜市,但此番時辰也不早了,大部分的商販都已經收拾了東西回家。
周圍除了身後馬蹄“噠噠”的聲音,便是蟬的鳴叫聲。
楚昭禾垂着眼簾,一步步走的不慌不忙,嘴裏喃喃低語,數着自己的步數。
街道兩旁掛着燈籠,暖黃色的燭光把她的身影拉的狹長,映在青色的青石板上,單薄又清冷。
木槿看的一陣心疼。
大小姐是在懷念先夫人吧?
縱然小姐從未開口,甚至她連先夫人的所有都不記得,對先夫人的瞭解全靠話語拼湊而成,但骨子裏流淌的血脈親情是割捨不斷的。
她曾偶爾在谷主的嘴裏聽說過先夫人。
每每都覺得惋惜。
那樣一個灑脫明媚,才華橫溢的絕色佳人,竟然會被困在了侯府這個大醬缸裏香消玉殞。
想到這裏,她不禁擡頭望天。
若是先夫人還在,如今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谷主他......
楚昭禾完全不知道木槿在身後這麼替她操心。
她只是理不清關於她母親的一些事,就想散散步找找靈感,看從哪裏下手。
不知不覺走完了上京城最繁華富饒的街道,盡頭處還有一處未收的攤子。
看着上面擺着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楚昭禾來了點興趣,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攤主是位上了年紀的老翁,頭髮和鬍子花白,樣貌慈祥,身上的衣服雖到處都是補丁,但乾淨整潔,絲毫不邋遢。
他此時正用蒲扇扇着風,閉着眼睛坐在搖椅上前後搖晃,很是怡然自得。
察覺到眼皮光線變暗,他懶懶的睜眼看去。
老翁見是一位樣貌傾城的女娃娃,捋了把鬍子,爽朗一笑,“哼,誰說老頭子做的東西不倫不類的沒人喜歡,我看你這女娃娃就喜歡的緊。”
說罷,他大氣的一擺手,十分的不拘小節。
“小丫頭,你看你看上了哪個,老頭子我直接送你了!”
楚昭禾抽了抽嘴角,頗爲無語。
這老爺爺哪裏看的出她很喜歡了?
她不過是因爲這個攤子不同尋常,上面擺着的東西一根手都能數得過來,還都是一些她前世今生都未見到的東西,一時興起纔想着來看一眼。
見她一直不動,老爺爺還以爲她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視線找了找,直接挑了一個攤子上最大的東西給她。
楚昭禾笑了笑,覺得這老爺爺有趣極了,倒真的地低頭研究起手裏這四四方方的銀色盒子。
說真的,老爺爺的做工很精細,就是素的有些過分,除了五個像拉環一樣的東西外再無別的裝飾和花紋。
方纔聽他珠寶首飾,以爲是放飾品的盒子,就想拉開看看。
結果,尷尬的一幕發生了——沒拉動!
楚昭禾不死心,又試了其他的四個,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老爺爺似乎是格外滿意她的神情,十分自豪的說:“都說了放進去的東西不會丟,哪能讓你輕易拉開。”
他拿過盒子翻轉過來,手指靈活的擺弄了幾下,裏面有機關運轉的聲音。
一眨眼的功夫,老爺爺胸有成竹道:“現在可以了。”
楚昭禾一臉新奇,接過來研究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
這盒子類似於現代的保險箱,不過就是保險箱用的是電子密碼鎖,而這個用的是一些類似於益智玩具的機關。
她掂了掂手裏的盒子,問道:“老爺爺是鐵匠?”
雖然手裏的盒子看着像是銀的,但手感很重,應該是在外面刷了一層東西。
“非也,非也”,老爺爺神祕兮兮的說,“老頭子我之前其實是個木匠,這打鐵算是半路出家。”
楚昭禾眼眸一轉,笑眯眯的問道:“老爺爺您的手這麼巧,一定什麼都會做吧?”
比如她需要一個防身武器,整日拿在手裏也不引人矚目那種。
老爺爺雖然傲嬌但是不誇大其詞,實事求是道:“那還是要看什麼東西了。”
她瞭然的點頭,指了指漆黑的天空:“老爺爺,你看這天色不早了,等我過兩日畫好了圖再過來找你可好?”
老爺爺對她要做的東西很是好奇,樂呵呵的應了下來。
楚昭禾和木槿幫着他一起收拾了攤子,告辭離開的時候,她故意留下了那個機關盒子。
開玩笑可以,她什麼都沒做,哪能真的收下人家的心血。
老爺爺卻不依不饒,故意板着臉說:“老頭子我好久沒有碰到你這樣好看的女娃娃了,這是送你的小玩意兒,不值錢,你要是再讓來讓去的,老頭子我可是不幫你做東西了!”
楚昭無可奈何的接下,看着他步履蹣跚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嗯,老爺爺這情誼她記下了。
等以後來找他做東西時還回去就是了。
——
侯府,玉華閣。
明日要穿的嫁衣掛在那裏,華麗裙襬逶迤在地。
楚書玥輕輕摩挲着上面的金絲和繡紋,沒有要成爲新娘子的羞怯和期盼。
她嘴角上揚笑的得意,眼底是隱藏不住的野心。
今日翊王特意來府上幫楚昭禾撐腰的事讓她嫉妒的快要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