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場面十分的壯觀。
蕭暮羽從馬車裏探出頭，十分不滿的說：“你們怎麼能忘了本王。”
雖然他是什麼心也不操，只聽五哥吩咐行事，但他也是出了力的。
百姓們都被他的話給逗樂了，重新組織了語言：“草民謝翊王，謝離王，願兩位王爺以後萬事如意，壽與天齊！”
蕭暮羽知道他五哥行事低調，便大手一揮：“都起來吧，這點小事是不足掛齒。”
他說的輕巧，眉宇間盡是少年兒郎的意氣風發。
女兒家看見他這般英俊瀟灑的容貌紅了臉，膽大的把手裏的絲帕丟了過去。
蕭暮羽接了個準兒，裝模作樣的放在鼻尖聞了下，笑的又壞又風流。
楚昭禾把車帷掀了一條縫，看的直咂舌，轉頭對蕭懷瑾說：“你們兩兄弟的性格可一點都不相似。”
百姓雖遺憾見不到翊王一面，但還是說了好些祝福的話後自發讓出了道路。
馬車重新行駛，蕭懷瑾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開口道：“皇家兄弟，縱使一母同胞性格也未必相似。”
楚昭禾想了想，點頭：“也是。”
皇家爭鬥無休止，沒有人會以真面目示人。
性格不過是順應局勢的面具，誰都不知下面藏着怎樣的狼子野心。
五更天，皇宮。
德勝在皇帝的寢殿外叩了兩下門，而後帶着身後的小太監推門而入。
小太監有條不紊的把手裏的東西放好，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準備伺候皇上洗漱更衣。
德勝走到龍榻旁，恭聲提醒：“皇上，您該起了。”
音落，皇帝沒有反應，他又不得不升高調子喊了兩聲。
皇帝動了動身，迷迷糊糊的轉醒。
德勝招呼着小太監把衣服捧過來，整個寢殿忙碌了起來。
起身的時候，皇帝只覺得全身乏力，膝蓋一軟就往前栽了一下。
德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喚了句：“皇上。”
皇帝的臉色陰沉沉的，緩了片刻後推開了德勝，不高不低的說了句：“德勝留下，其餘的都出去。”
小太監互相對視一眼，知道皇上自從染了風寒後脾氣就不太好，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躬身退了下去。
德勝端了杯茶奉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最近天氣乾燥，皇上不妨先喝口茶潤潤肺。”
皇帝看着那盞茶，半天都沒有接。
就在德勝以爲皇帝會像之前發怒，砸東西的時候，皇帝卻繞過他站在了銅鏡前。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良久，開口道：“德勝你說，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德勝在宮裏伺候了這麼多年，深諳說話之道。
他把手裏的茶放到了桌子上，拿了衣袍過來，便給皇帝更衣便道：“皇上您正值盛年，又是真龍天子，哪裏有老這一說。”
“不知是不是聽了太醫那些話的緣故，朕這幾日總覺得身上睏乏無力，批閱奏摺時也提不起精神，晚上睡覺也會喘不上來氣，朕生怕哪日就這樣過去了。”
德勝繞到皇帝的身前，整理腰上掛墜的動作一頓，而後笑着安慰說：“依老奴來看，皇上您這就是憂思過重，操心政事的心病，只要聽太醫的話少些思慮，好好喝藥養些日子，定能無礙，恢復往日龍風。”
皇帝蒼老渾濁的眸子閃過銳利的鋒芒，緩緩開口：“對外，周邊的那幾個小國上供的東西一年不如一年，朕又何嘗不知他們在打着什麼算盤，還有大朔，漠北在那裏虎視眈眈，準備伺機而動。”
“對內，鎮遠侯雖交出了兩萬兵權，但他手裏還握有東大營的兵權，他女兒如今又嫁給了晉王爲妻，形成楚家一家獨大的局面，滄漓根基尚未穩固，又逢內憂外患，你叫朕如何能不憂心啊。”
德勝順着話道：“皇上不是早就立了太子，您可以讓太子殿下幫您處理這些政務，您也好落得個清閒。”
偌大的寢殿裏本就只有他們兩人，音落無人再出聲，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察覺到不對勁的德勝用餘光看了眼皇帝，暗道一聲不好。
他方纔竟然一時失察，犯了皇上的忌諱。
皇上可以給身邊人閒談政事，但他們這些沒根子的人企圖妄議政事就是大罪。
而且皇上最討厭身邊伺候的人被別宮收買吹耳邊風，曾經有一個小太監就是犯了這一錯，被皇上隨意找了個由頭，活生生的給打死了。
如今朝中大權依然握在皇上的手裏，他方纔那話很容易讓皇上誤會他是想讓太子監國。
只有皇帝重病處理不了朝政，或者皇帝外出巡查朝中羣臣無首，這兩種情況下才能讓太子監國，除此之外，皇帝不會讓大權旁落。
沒想到他隨口附和的一句話竟然觸到了皇上的逆鱗。
德勝越想越心慌，腦子盤算了幾圈後直接在皇帝開口前跪了下來，“是老奴一時多言，是老奴罪該萬死妄議朝政，請皇上恕罪，饒老奴一條賤命。”
皇帝諱莫如深的目光在他身上皴巡片刻，然後笑了笑，讓他起來：“你是朕身邊的老人了，朕又怎會因爲這一件小事怪你。”
德勝鬆了一口氣，連忙謝恩。
上朝的路上，皇帝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德勝道：“朕曾在無意間聽說，天下有些得道高人會煉製出丹藥，這些丹藥除了強身健體之外還能延年益壽，你的消息最是靈通，可聽說過這件事？”
德勝倒是真的認真的想了想，回答的時候也很會拿捏分寸。
“回皇上的話，老奴是聽過丹藥的事，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功效老奴也不清楚，畢竟老奴的本分就是伺候好您，這關於醫藥的事，老奴是半點都不懂啊。”
皇帝側頭低聲道：“你回頭去打聽看看，這件事千萬不要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