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仁看着火盆裏燃燒的信紙笑的神祕莫測。
他就知道,只要他拿出了絕對的誠意,就不怕對方不對權勢地位不心動。
上次的回信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還以爲事情告吹了,沒想到今日就收到了回信。
李何道:“皇上這幾日都沒有上朝,政事都是太子在處理,朝中一些大臣已經坐不住了,照這樣下去,皇上患病的消息就瞞不住了。”
“哦?”楚懷仁喝了口茶,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我可是聽說皇上吃了晉王找來的那位得道仙人煉製的丹藥,精神大好,身體康健的很。”
李何機靈的眼神一轉,陪着笑說:“只要侯爺您一句話的事,丹藥是醫人還是殺人不過是您一句話的事。”
那所謂的“仙師”不過是聽了侯爺的命令,晉王爲了討好皇帝就直接把人送進宮了,根本不知這是侯爺的一個圈套。
自從把五萬軍權交出去後,皇帝對楚懷仁的戒心放下了不少,又正逢自己生病,也就無暇再盯着鎮遠侯府了。
楚懷仁這些日子也低調的很,除了上朝,去大營巡查之外,就是在家休養,連遞上帖子想要來侯府探望的官員都不見。
他對李何的逢迎討好很是受用,笑罵了一聲後壓低聲音道:“那人在信上說,不日就會到達上京,到時候會約我一見再詳談。”
“侯爺是說,他們要祕密入京?!”
李何被子這個消息嚇了一跳。
爲了維護各國局勢的穩定,各國皇室子弟和重要大臣來往他國必須要經他國皇帝的同意。
要是沒有皇帝的通關證,別國皇室要是擅自入京,抓到就按照別國居心不良,遣派密探處理,來人死路一條,誰都保不下來。
也不知道侯爺上次回信給丘狄國回了什麼,丘狄國願意冒着這麼大的風險進京談判。
楚懷仁點了點頭,“丘狄國君派了太子胡律耶入京。”
李何隨口問道:“那他們可說何日會到達上京城?”
“沒有,他們只說到了上京城落腳後會再與我聯繫,估計也就是這幾日了。”
楚懷仁說完,見李何神色不對,萬分糾結的模樣,斥道:“有話直說,你我之間何必吞吞吐吐的。”
李何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侯爺,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聞言,楚懷仁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丘狄小小一國,這些年仰仗着滄漓的鼻息苟延殘喘,他們還沒那個膽子敢耍我!”
話已至此,李何心中的不安也打消了,叮囑道:“那侯爺與之見面時要萬分小心纔是。”
楚懷仁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問他:“這些日子我交代你的事都辦好了嗎?”
李何躬身道:“侯爺放心,您這些年暗地裏置辦的地契,鋪子,別苑都已經轉賣出去,銀子也已經按照您的指示放好了,屬下沒有直接出面,也沒有人知道這些東西的真正的主人,絕不會被抓到把柄。”
“這些年那些官員送的禮呢?”
“那些東西本就查不到來源,屬下將不易攜帶的金銀玉器換成了銀票,全部轉移到了您說的那個地方。”
李何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知道如今自己身後是萬丈深淵,鄭重的點頭。
“這幾天士兵正常操練,一切如常,不可讓旁人看出任何異樣。”
“屬下明白。”
——
皇宮,御書房。
百里卿坐在一旁的軟榻上,身邊有一個小太監伺候着。
他漫不經心的喝着上好的大紅袍,眼眸淡淡的掃了一眼龍椅。
御書房裏燈火通明,十幾顆夜明珠照的恍若白晝,龍椅在燭火的映襯下比那夜明珠還亮上幾分。
龍頭雕刻的栩栩如生,身體盤旋纏繞着扶手,那藐視一切的霸氣姿態,威嚴莊重的神態彷彿下一刻就能騰飛而起。
百里卿輕嗤一聲,上揚的嘴角泛着一抹嘲諷。
這位置再配上滔天的權勢,倒真是有讓天下男人趨之若鶩的本事。
面前的茶空了又添,他已經不知道喝了第幾杯,正準備去如廁時,去請命的德勝進來了。
德勝對這位滄漓最年輕的將軍見了禮,弓腰做了個請的姿勢:“將軍,請隨老奴來。”
百里卿整理了下袍子,大冷的夜晚搖着自己的扇子,跟他去了皇帝的寢殿。
剛一進去,他就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說不上來的氣味。
像是薰艾的氣味,又像是燒了什麼中藥的氣味。
皇帝穿着明黃色的褻衣半靠在牀上,身邊伺候的兩個美人是剛剛進宮的兩位昭儀。
不過短短几日,皇帝已經變了樣子,面色灰青,眼窩深陷,臉色的褶皺明顯,身上皮膚像是一層脫了水的樹皮,瘦骨嶙峋的模樣,早已不復當初的強健威嚴。
聽到聲音,皇帝動作極其緩慢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勉強一笑,道:“愛卿來了,坐。”
百里卿行了君臣禮,坐到了皇帝的正對面。
方纔隔遠了還不覺得,如今近了瞧,皇帝身上籠着一層沉鬱的氣氛,精明算計一生的眼神在深陷的眼窩裏倒是有些可怖。
皇帝沙啞着聲音,道:“這麼晚了愛卿進宮求見,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百里卿正欲開口,德勝就帶着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鬚髮皆白,但長相不過不惑之年的樣子,雪白的頭髮用一根木簪簡單的挽了起來,素白的袍子襟擺上繡着銀色的流動的花紋,看起來仙氣飄飄。
他想了想,知道這位就是能爲皇帝煉藥的得道高仙。
男人見到百里卿時愣了一下,在德勝的介紹下頷首示意。
百里卿知道這位很得皇帝喜歡,已經混到了國師的位子。
他起身懶散的見了禮,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對方。
人的命自有天定,他纔不信什麼狗屁仙丹能延年益壽,吃了長生不老。
國師打開了手裏的小盒子,裏面是兩粒黑漆漆,有葡萄那樣大小的藥丸。
“皇上,這是今日的丹藥,吾剛煉成就給您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