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沒想到這些事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母親竟然是當年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夜魂閣閣主的女兒。

    皇帝覬覦那本手札,所以夜魂閣的覆滅和他也脫不了關係。

    她想起關於手札的傳聞,她擰眉不解:“那本手札上面究竟記錄着什麼,真的是得手札者得天下?”

    一本手札,引得各方勢力追逐,賠上了那麼多人的性命。

    她實在是好奇這本手札到底有什麼魔力了。

    說到這裏,百里卿搖了搖頭:“我翻看過楚懷仁密室的那本,上面記錄的並不是各國的機密,而是像是...輿圖,還有一些我看不懂。”

    不過師父都交代他要毀了,上面的內容想來應該極爲重要。

    楚昭禾喝兩口菜,不動聲色打探道:“我母親當年教你時都是獨自一人去的嗎,身邊沒有跟着旁人?”

    方纔說了那麼多,半點都沒有那個男人的蹤跡。

    楚昭禾向來堅定的心開始動搖起來,母親心中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她到底有沒有父親,總不能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百里卿掃了她一眼。

    宮裏的消息早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知道楚昭禾不是楚懷仁的女兒,他詫異過後倒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楚懷仁那個薄情薄義的老匹夫,怎麼可能有這樣明辨是非的女兒。

    他正準備開口,無風打着傘走了過來。

    “谷主,屬下有事稟告。”

    百里卿點了點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吧。”

    無風對楚昭禾微微頷首,開口道:“皇帝重病昏迷不醒,如今是太子監國,處理政事,楚小姐不是鎮遠侯嫡女的消息在上京城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小姐這幾日還是不要出門爲好。”

    楚昭禾笑:“一聽你這話,我就知道是有人滿嘴噴糞了。”

    無風眼角微微抽搐。

    話糙理不糙,是這個理兒。

    百里卿擺了擺手:“說完了就下去,讓人把將軍府的後院都收拾出來,幫小姐搬過去去住。”

    楚昭禾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有銀子,買一處別院還是綽綽有餘。”

    百里卿瞪她:“你是本谷主的妹妹,本谷主養你天經地義,這好好的家你不住還想住哪兒去?!”

    見他態度強硬,楚昭禾沒有再拒絕。

    人一直站在高處,成了人人羨慕的對象,一旦那人從高處跌落,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話。

    百里卿此舉擺明了是爲了給她撐腰,告訴世人,就算沒有了鎮遠侯府,她楚昭禾還是無音谷谷主的妹妹,不是誰見了都能踩一腳的人。

    身體有陣陣暖流流經四肢百骸,溫暖了她一直微涼的手。

    百里卿想了想又覺得不夠隆重,場面不夠,他又補充道:“對了,去找個戲班子過來,好好的熱鬧熱鬧,把這事辦的越大越好,最好要人盡皆知!”

    無風領命,但並沒有急着退下,還是站在原地未動。

    百里卿睨他:“怎麼,被人點了穴了?”

    無風面無表情,一板一眼的說:“屬下還有一事沒有稟告。”

    “....說!”

    “漠北國的使臣在十日後的中秋節會來到滄漓,說是備了厚禮,想要與滄漓互通有無。”

    百里卿呵呵冷笑,吐出了四個字:“冠冕堂皇!”

    聽到皇帝重病的消息,想要知道其中真假明說,何必找了這般拙劣的藉口。

    無風斟酌着說:“漠北這些年越來越不掩飾自己的狼子野心了,滄漓與其早晚要有一戰,若谷主不想參與其中,不如早些交還手裏的兵權,退出朝堂,否則等到了那個時候,谷主怕是想脫身也不容易了。”

    滄漓雖人才濟濟,但真正能拿得出手,可以領兵打仗的將軍是少之又少,所以皇帝對翊王是又愛又恨。

    如今楚懷仁已被他們的人殺死,翊王不知是何原因不願意再上戰場,戰爭一旦來臨,皇帝一定會盯上谷主。

    百里卿點頭:“本谷主心裏有數,你先下去吧。”

    “是。”

    楚昭禾驚訝:“你要辭官,繼續遊玩四方,做回你的無音谷谷主?”

    這懷化將軍的位子像大白菜一樣,說坐就坐,一個不想幹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百里卿桃花眼微勾,語氣閒適隨意:“當初我是衝着五萬兵權來的,不想讓楚懷仁和晉王沆瀣一氣,如今藉着皇帝的手也解決了楚懷仁這個麻煩,本谷主也時候功成身退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讓楚懷仁死的太容易了,他應該把師父所受過的苦十倍百倍的嘗一遍纔對!

    楚昭禾問道:“所以,楚懷仁謀反的事,是你和蕭懷瑾共同的手筆?”

    百里卿輕嗤一聲:“我做初一,蕭懷瑾做十五,不過他倒是比我省力多了。”

    丘狄國的太子根本沒有祕密入京,是他派人去丘狄國綁了太子,用了一些障眼法,讓楚懷仁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以爲丘狄太子來了上京城。

    單單就這一步,不知道他費了多少的心血。

    至於皇帝看到兩人互通消息的書信,全部都是蕭懷瑾找人編寫的。

    楚懷仁字跡模仿的像也就算了,連語氣還商量的大計都描寫的繪聲繪色,入木三分,字字句句都是在挑釁皇帝。

    不得不承認蕭懷瑾和他在這件事上多多少少有些默契。

    原來如此。

    楚昭禾覺得楚懷仁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這世上極少有人能被百里卿和蕭懷瑾一起針對算計,他籌謀了大半生,也算個人物。

    將近午時,楚昭禾拒絕了百里卿留她用膳的好意,起身離開。

    百里卿起身送她,撐傘走在她身側,沒頭沒尾的來了句:“楚懷仁應該這輩子都沒想到,他和韓家的結局會這般相似,韓家世代忠良,與他相提並論都是侮辱了韓家。”

    楚昭禾腳下的步子一頓,側目問他:“你不是一直看蕭懷瑾不順眼嗎,怎麼會幫他說話?”

    百里卿面部表情一僵,不屑道:“誰說本谷主幫他說話了?!”

    他只是就事論事,只是,只是不希望他們兩人因爲楚懷仁有隔閡,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