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怔住,明顯是不知道。
身後跟着的天影連忙上前,三兩句的給他說了一遍。
女人之事,又涉及到了宮妃,蕭景和不便多說,只是遞給她了一瓶藥。
楚昭禾拒絕了他的好意,直言道:“太子是有什麼話要和臣女說嗎,若是沒有,臣女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蕭景和握着藥瓶的手緊了緊,訕訕收回,苦笑道:“如今你連和本宮多說兩句話都不願意了嗎?”
她沉默不語,但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蕭景和不知想到了什麼,輕嗤一聲,淡聲道:“也好。”
這樣,他倒也不用顧忌什麼了。左右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他上前一步,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本宮前些日子意外救了一位楚小姐的故人,楚小姐可有空去見他一面?”
故人?
楚昭禾眯了眯眼眸,怔忡了一下後驚訝看他。
難道他說的是楚家人?!
楚昭禾怕這其中有詐,輕笑一聲:“民女如今孤家寡人一個,除了身邊人,不記得什麼故人。”
蕭景和沒有想到她會這般防備着他,心臟疼的收縮。
他伸手,天影從懷裏拿了一個紅布包着的東西給她。
“看看或許就想起來了。”
楚昭禾狐疑接過,看清裏面的東西時瞪大了雙眼。
這是安兒手上一直戴着的銀鐲,裏面還刻着他的名字,她斷不會認錯!
她死死的捏着那個銀鐲,看向太子:“安兒在你那裏?!”
蕭景和掃了圈宮門口守着的御林軍,淺淺的笑,提醒說:“楚小姐失態了。”
坐回馬車上,楚昭禾摩挲着那銀鐲,思緒恍惚。
半夏不放心道:“小姐,恕奴婢多嘴,您真的相信安兒沒死,被太子殿下救了嗎?”
皇上下令滿門抄斬,行刑的又是御林軍。
何況安兒還是楚懷仁的嫡子,不是不起眼的下人,救他出來,談何容易?!
楚昭禾醒神,藏在袖子裏的手不知何時握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不管真假,我都要見一面才知道。”
馬車“噠噠”的行駛在青石磚上,拐進了深處的巷子裏。
楚昭禾下車時,蕭景和已經站在了門口等着她。
她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進門之時,天影攔住了阿九和半夏。
“你們不能進!”
半夏大喊:“小姐。”
楚昭禾側目看向蕭景和。
蕭景和淡笑:“放心,本宮不會拿你怎麼樣。”
楚昭禾盯着他深沉,漆黑的眼眸。
她發現她是越來越看不清蕭景和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了。
走進,裏面是個三進三出的院子,假山石榭,亭臺樓閣,連廊迴環,無一不精緻典雅,處處透露着主人的尊貴。
楚昭禾猜測,這應該是蕭景和名下的私宅。
意外的是,一路走到茶室,她都沒有看見一個伺候的下人。
蕭景和彷彿會讀心術一般,解釋說:“除了每天規定的時辰會有下人來打掃之外,其餘時辰這裏都沒有人。”
他說了能見到安兒她纔跟着來的,如今瞧這院子,根本沒有安兒的足跡。
蕭景和往爐子裏添了些碳,把一旁瓷碗裏接的朝露舀進了壺裏。
看着正在溫滾的茶水,他不急不緩的出聲:“你和他異父異母,他這個弟弟,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楚昭禾毫不猶豫的點頭:“重要!”
在她眼裏沒有父債子償,安兒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不應該受其連累,草草結束這一生。
如今知道安兒沒死,她無論如何也會帶安兒離開。
蕭景和用扇子扇着爐子,看着那忽明忽滅的炭火,意有所指的說:“本宮可以讓你帶他走,但是——”
後半句話戛然而止,但楚昭禾已經猜到了。
手指緩慢的收緊,她別無選擇的開口:“太子殿下想要什麼,只要民女能做到,定不會推脫。”
蕭景和凝視着她,看着她緊張侷促的神情,笑了笑:“你這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到本宮想要什麼。”
話裏的暗含深意,彼此心照不宣。
一室安靜,只有壺裏的水沸騰着,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爐子裏的香菸氤氳而升,厚重的木質香試圖平復着焦躁。
楚昭禾沉默了許久,聲音平靜:“太子何必如此執念,執念太深,便是錯。”
蕭景和把泡好的一杯茶放到了她面前,自嘲一笑:“你說本宮卑鄙也好,不擇手段也罷,放下無果,只能一錯再錯。”
他不知一次的自問楚昭禾到底有什麼好的。
天下的女人那麼多,他身爲一國太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苦一直喜歡一個心裏有他人的女人。
但情愛之事,向來由不得人做主。
旁人再怎麼樣,他還是忘不了一個楚昭禾。
其實楚昭禾她說的一點都不錯,到了今日,他早就分不清愛和執念了。
楚昭禾看着他,輕聲反問:“若是民女不答應呢?”
蕭景和喝了口茶,想了想說:“那以後世上就真的沒有安兒這個人了。”
她用力的握着茶盞,手心被滾燙的茶水燙的發紅也恍若未覺。
她知道,蕭景和不是在說假話,是真的會對安兒下手。
天影從屋外進來,稟告道:“殿下,人帶來了。”
蕭景和點頭,下一刻,小小的腦袋從門口探了出來。
楚昭禾一時激動,並沒有注意到安兒的不對勁。
看着安兒怯生生的表情,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走過去抱安兒的時候,被他躲開了。
楚昭禾見他眼裏的陌生和防備的神情,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小心翼翼的問:“安兒,你不認識大姐姐了嗎?”
安兒也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楚昭禾看向無影:“他這是怎麼了?”
蕭景和道:“應該是他逃跑時磕到了頭部,大夫淤血積壓在一起,他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