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蕭懷瑾用的都是最好的藥,沒有道理到現在還不醒。
下人已經是第三次催促用膳了,玄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楚小姐,您先去用膳吧,王爺這裏,屬下親自守着。”
一天提心吊膽的,楚昭禾早就餓了,也沒有推辭。
不過面對再多的珍饈佳餚,她喫的也索然無味,只是爲了填飽肚子。
用帕子擦嘴的時候,阿九從外面閃身進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楚昭禾捏着帕子的手加大了力度,指尖發白。
沉默片刻,她對阿九說:“三日期限,還未到子時,急什麼。”
阿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下去回話。
人離去後,楚昭禾清冷的目光覆上了一層寒冰。
三天這麼快就過去了,她卻絲毫沒有安兒落腳點的位置。
看來太子,是非要她答應不可了。
靜坐了一會兒,準備起身之時,玄蒼一反常態,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他連禮都忘了行,不顧尊卑禮儀的直接拉着楚昭禾往外走。
“楚小姐,你快去看看,王爺他情況不太好。”
楚昭禾心猛然提起,拉着裙襬一路小跑。
莫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在爲蕭懷瑾診治。
男人躺在牀上一動不動,面目潮紅,脣邊還殘留着一些褐色的血跡。
莫寒診完脈,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起身把楚昭禾拉到了一旁:“發熱吐血,王爺近日身體本就被千里冰魂散折磨的不成樣子,這次受傷,更是讓那些毒性趁虛而入,霸佔了他的身體,這次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莫寒也不忍,聲音越說越低,最後他想了想,還是直接說了出來。
“昭禾,你要做好準備。”
他能看出來的,楚昭禾未必看不出來,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楚昭禾嗯了一聲。
莫寒以爲她會哭會崩潰,但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平靜的反常。
楚昭禾喂蕭懷瑾吃了藥,給他打上了吊針。
冰冷的液體順着管子流入身體,沒過一會兒,蕭懷瑾吐血的症狀好了一些,只是高熱一直不退。
她讓人拿了瓶酒,仔仔細細的擦拭着男人到底額頭,手心,腳心。
“楚小姐,還是屬下來吧。”
玄蒼哪個敢讓楚昭禾做這些伺候人的活,王爺醒了,還不得殺了他。
楚昭禾試探了一下蕭懷瑾額頭的溫度,察覺下降後,鬆了一口氣。
她把帕子遞給玄蒼,交代道:“半個時辰擦一遍,一直到高熱退了下來。”
“是。”
接着,她又給莫寒說了換水拔針。
玄蒼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沒忍住問了一句:“楚小姐,您這是要走?”
楚昭禾點頭:“我出去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玄蒼當即道:“楚小姐,這麼晚了您要去哪,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屬下就是了。”
“這件事不同,照顧好你家王爺。”
說完,她帶着佩蘭離開。
玄蒼瞧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麼。
“楚小姐——”
他在楚昭禾開門的時候喊住了她。
玄蒼想說什麼,但看了眼牀上的王爺,嘴裏的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王爺前兩天說,若一直沒有安兒的下落,最後楚小姐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不能阻攔。
空曠的街道上,馬車噠噠的行駛,四角風鈴前後搖晃,發出悅耳的聲音。
一炷香的時辰後,馬車停在了氣派威嚴的硃紅門前。
佩蘭扶着自家小姐下車,看見牌匾上入木三分的字跡時,瞳孔狠狠一縮。
居然是東宮!
楚昭禾蓮步輕移,示意阿九上前叩門。
阿九點頭,剛一擡起手,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無影道:“楚小姐,太子殿下已經恭候您多時了,您裏面請。”
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讓楚昭禾十分不舒服。
她隱去眼裏的不愉,跟在無影身後。
東宮到底是太子住處,氣派威儀不說,面積更是大的令人咋舌。
七扭八拐的走了半天,無影才停了下來。
楚昭禾擡眼看了眼院子的牌匾,猜測是蕭景和的寢殿。
他進去了片刻,再次出來時看了眼同行的阿九和佩蘭:“太子殿下只讓楚小姐您一人進去。”
楚昭禾答應了,給阿九和佩蘭一個放心的眼神。
殿內漆黑一片,沒有點一盞蠟燭。
楚昭禾不知是不是蕭景和的有意爲難,抿了抿嘴,藉着月色小心行走。
她不知道要走到哪,又要幹什麼,也沒人給她指引。
楚昭禾走的提心吊膽,生怕碰到什麼物件賠的傾家蕩產被蕭景和訛上一筆。
大約走了六七步的樣子,她索性停了下來,直接不走了。
驀地,隱隱約約有一聲輕笑傳到耳邊,接着殿內燈光大亮。
楚昭禾眯了一下眼睛,才慢慢的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蕭景和坐在白玉棋盤面前,一身月白色錦袍,眉如墨畫,氣質溫潤如玉。
他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枚棋子,不慌不忙的落下後,才轉身看她。
“本宮,等你許久了。”
楚昭禾淡淡回答:“那殿下您又是何必。”
言外之意,都是您自找的!
蕭景和神色一滯,沒有與她計較。
他漫不經心的收着棋子,問道:“有興趣陪本宮來一局嗎?”
楚昭禾不答反問:“若民女贏了,有什麼好處?”
蕭景和輕笑:“你想要什麼好處?”
“殿下足智多謀,何必明知故問?”
蕭景和把手裏的棋子放回棋簍,挑眉看她:“那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楚昭禾啞然失聲。
蕭景和太聰明通透了,她活了兩世,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楚昭禾還是坐了下來,陪他對弈了一局。
但她沒有因爲蕭景和的身份和有求與他就放水,她藉着外掛,毫不留情的殺他了一個片甲不留。
看着已分勝負的棋局,蕭景和目光深不可測。
父皇說棋局人生,而他十幾年的棋藝,今日竟如此潰不成軍。
楚昭禾見他一直不出聲,還以爲他會生氣發怒。
沒想到,蕭景和倒說了句讓她意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