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風頭,勢必會成爲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她看來,順天意而爲,纔是上策。
太后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她瞪了她一眼,語氣有些不滿:“你一個姑娘家,何時竟學的如此圓滑知世故?”
楚昭禾笑了笑,沉默不語。
皇權勝過天的年代,不圓滑些,只能做他人手裏的利劍,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罷了,罷了”,太后略感頭疼的擺了擺手,還是問道:“皇上的病,當真無計可施了嗎?”
“若能救,太醫和臣女又怎會袖手旁觀?”
楚昭禾故作遺憾,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縱然已經預料過這個答案,但真的親耳聽到又是另一種心境。
太后眼裏的光黯淡了下來,手裏的佛珠轉的越來越快。
楚昭禾單是聽那聲音,都聽的心焦。
良久,太后恢復了冷靜,看着她道:“漠北使臣還未離開上京城,太子如今也深受重傷,要是皇帝命不久矣的消息再傳出去後,勢必會天下大亂,所以哀家需要你做一件事。”
楚昭禾心不甘情不願,面上恭敬的不能行的說:“太后您請說,只要民女能做到,定不會推脫。”
太后對她的表現十分的滿意,點頭道:“哀家要你無論如何,都要讓皇帝在五更天時能起牀上朝,只有這樣,外面那些不利於滄漓的傳言才能消失,漠北也不敢輕舉妄動。”
“......”
楚昭禾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嗆住,在心裏翻了一個大白眼。
讓大限將至,中毒至深之像沒事人一樣去上朝,這不是“雞窩裏飛出金鳳凰——異想天開”嗎?
她起身拂了一禮,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您高看民女了,民女雖擅長岐黃之術,但這醫術也沒登峯造極到讓人能一夜回春,這事怕是要辜負您的厚望了。”
太后刮茶沫的動作停了下來,把蓋子蓋了回去,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板着臉,氣勢迫人:“哀家既然單獨叫你,沒有叫其他太醫,就是知道你定有辦法,如今你這般推脫,倒是讓哀家不得不多想了。”
呵呵,呵呵呵。
楚昭禾緊咬着後槽牙,心裏問候了太后的祖宗十八代。
到底是她多慮了,皇宮裏長的慈眉善目的人,未必和藹可親。
以權壓人,以勢逼人,以威挾人才是真正的她們。
見她不能說話,太后喝兩口茶,意有所指的說:“太子遇刺,皇帝生病,朝中大事無人料理,哀家覺得,懷瑾這孩子就不錯,沉穩果斷,能擔大事。”
楚昭禾心裏“咯噔”一聲,有些拿不準。
太后這是在借她試探蕭懷瑾,還是打一巴掌給一甜棗?
她腦子快速的轉動着,神情認真道:“不瞞太后您說,蕭懷瑾他...”
嘴比腦子快,看着太后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又連忙改口道:“翊王,翊王他之前給民女說過,征戰沙場,守衛滄漓河山是他的本分,但這兩年他深受舊傷的折磨,所以才無法再上戰場,經過民女的醫治和調養,那些傷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正準備等過了春節後,就向皇上請旨,去戍守邊關,爲君分憂。”
他只會一心籌謀,步步爲營,爲韓家伸冤,幫先貴妃報仇。
她雖然不懂皇權之術,但也知道隱蔽鋒芒,以退爲進。
這番話只是爲了讓太后放鬆警惕,順便替蕭懷瑾表一下衷心。
太后問道:“他當着如此說?”
“您若是不信,可以現在把他叫進來,一問就只真假。”
楚昭禾說的肯定。
她就是拿準了太后不會把蕭懷瑾喊進來親自詢問。
一是後宮不得干政,哪怕她身爲皇上母妃也不行。
二來是因爲她相信蕭懷瑾聰明才智,這般目的明顯的話,只要人不傻,都知道該怎麼回答。
果不其然,太后擺了擺手,又繞回了最開始的問題。
楚昭禾直言不諱道:“若是爲了皇上的壽限爲代價,您也願意?”
太后眉心的皺紋聚在了一起:“你這話是何意?”
她解釋說:“皇上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致,民女是有一種藥讓他能起身上朝,但這隻會加快皇上體內元氣的消耗,等到藥效過去,皇上的身體狀況或許會比現在還要差。”
言下之意,用藥之後會加快皇帝的駕崩速度。
太后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後,看着桌上的蠟燭出神。
楚昭禾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等着。
她這特效藥還挺貴的,用在皇帝身上浪費了。
太后再開口時,聲音蒼老了許多:“...這藥能維持幾天?”
“最多三天。”
“三天啊......”
太后喃喃低語。
“就這樣辦吧”,她扶着桌子起身,皇家人的威嚴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哀家是滄漓的太后,這江山有多難得哀家看在眼裏,先帝的基業,不能丟啊。”
楚昭禾問道:“那皇上那裏?”
太后睨了她一眼:“哀家會和他親自去說,這件事你不用操心。”
那可真是太好了!
楚昭禾心裏鬆了一口氣,跟在她身後出去。
開門之時,太后看着她緩聲道:“這件事只有你,哀家,皇上三人可知,若是泄露了風聲出去,想必哀家不用說你也知道吧?”
又是威脅,她大爺的!
楚昭禾心裏冷笑,淡聲道:“民女明白。”
德親王派去調查國師的人回來了。
見太后出去,連忙起身稟告。
楚昭禾坐回了位置,喝了口茶後對蕭懷瑾搖了搖頭。
見她沒事,蕭懷瑾緊繃的神情也放鬆了下來,示意她開始看戲。
楚昭禾抽了抽嘴角,聽着德親王屬下的稟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家可真是比戲班子還要熱鬧。
德親王的人只帶回來了一個有用的消息。
那就是國師無父無母,他嘴裏重病老母根本不存在。
太后摔了茶盞,動了怒:“事到如今,你還不給哀家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