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陰冷的面孔瞬間到了楚昭禾的面前,渾身上下的殺意像是地獄裏的惡鬼一般可怖。
粗糲的大掌直衝脖頸,楚昭禾身影一動,眼疾手快的躲開了他的手。
城牆邊緣的因爲常年溼冷長了一層薄薄的青苔,她動作大了些,腳下一滑,身體竟直直的往後倒去。
無影眼睛一震。
兩人距離很近,以他的反應可以拉住楚昭禾。
他的手擡起的瞬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直接收了回去,冷眼看着楚昭禾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墜入了冰冷的護城河。
“昭禾!”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一幕,蕭懷瑾失神的瞬間,身上中了暗衛的一劍。
他悶哼一聲,用手握住了白刃,阻止它再往裏進。
無影收回視線,提劍加入了戰鬥。
每當蕭懷瑾往城牆邊緣去的時候,就會有人擋住他的腳步。
他殺紅了眼,沒有耐心找他們的點下手,用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法。
鋒利的劍刃抵着暗衛的脖子,蕭懷瑾手下用力,噴射而出的熱血濺了他一臉。
這般失去理智的打法讓無影攥了空子,他找準時機,利刃直衝蕭懷瑾心口的位置。
蕭懷瑾縱然武功不凡,但畢竟身上的毒剛解沒多久,受損的血脈還沒有完全恢復。
前面的打鬥讓他也消耗的精力,他的動作慢了許多,只能堪堪躲開要害部位,薄刃擦着他的肩膀而過。
一擊不成,無影又轉過身,手挽了一個劍花。
蕭懷瑾偏頭躲過,劍風擦過臉頰的瞬間,他捏住了無影的手腕。
“咔嚓”一聲,腕骨碎裂。
無影被他踹到了一邊,脊背重重的磕向城牆,嘴裏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蕭懷瑾連氣都沒有喘一口,就衝到了楚昭禾落水的位置。
可護城河水流湍急,哪還會有她的身影。
蕭懷瑾盯着那黑暗的河流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丟了手裏正在滴血的劍,擡腳上了城牆。
“噗通”一聲,護城河洶涌的水面上濺起了一朵大的水花。
玄書帶人衝了上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王爺!”
——
楚昭禾醒的時候,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眼神木訥。
她這是死了,還是又重生了?
身體砸入湖面的那一刻,五臟六腑被積壓的生疼。
接着,冰冷刺骨的河水四面八方的朝她涌來,耳邊是“咕嘟咕嘟”的進水聲。
她是用跳下護城河去威脅蕭景和,但她沒想過真的死。
雖然,情人蠱不解她也活不了多久。
但她楚昭禾對這輩子的容貌很是滿意,沒打算讓自己被水淹死,屍體泡腫發白後被人撈起,這樣也太不體面了。
四肢冷的麻木,她憑着肌肉記憶用力的往岸邊游去。
可是那距離看似很近,但她卻覺得遠在天邊,無論她怎麼遊都遊不到。
腿部抽筋,手臂也像是灌了千百斤的鉛一樣,重的擡不起來。
楚昭禾只能眼睜睜的感受着自己的身體隨波逐流。
河水不間斷的望鼻子嘴巴里灌。
意識遊離之際,腦海裏走馬燈似的閃過各種畫面,一幕幕全都是蕭懷瑾。
一個丫鬟推門進來,打斷了楚昭禾的回憶。
見她坐起了身,丫鬟放下了手裏的托盤,驚喜道:“小姐,你醒了,奴婢這就去告訴太子殿下。”
音落,她就高高興興的跑了出去。
太子殿下?
楚昭禾聽不得這四個字,身體有了應激反應一般抖了一下。
艹,她該不會點這麼背,飄了這麼久又落到了蕭景和的手裏?
掀開被子,她在發現自己只着了裏衣,一看就是她昏迷的時候有人給她換了。
楚昭禾眼睛轉了一圈,沒看見她的衣服。
她暗自咬牙。
算了不管了,凍死都不能落到蕭景和手裏!
門剛打開了一條縫隙,楚昭禾就聽到了外面由遠及近的說話聲。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門重新關緊閂了門閂。
門不行,那就走窗戶!
楚昭禾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窗邊,打開的瞬間,撲面而來的冷風吹的她一哆嗦。
丫鬟推門的時候,發現門從裏面鎖了。
唉,奇怪。
她拍了拍門,喊道:“楚小姐,您在裏面嗎?”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應。
胡律耶鷹隼般的眼睛銳利的眯起,一腳躲開了門。
在看見大開的窗戶時,他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丫鬟見屋子裏沒人,納悶道:“剛剛楚小姐還在的,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沒人了?”
胡律耶喊了人順着楚昭禾離開的路線去追。
“找不到人,你們提頭來見!”
“是!”
蓮夢來的時候正好撞見這興師動衆的一幕,她撇了撇嘴,憤憤不平道:“皇兄,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去救楚昭禾那個賤人,我們好不容易纔從上京城金蟬脫殼,要是動靜鬧大了,被離王或者翊王的人找到,豈不是壞了聖主的大事?”
漠北與滄漓的局勢因爲聖主的行動被放到了明面上。
離王盯他們盯的緊,要不是趁着皇帝駕崩這空擋,他們怕是要成爲人質了。
如今他們不趕快與聖主匯合,還找楚昭禾這個賤人幹什麼?
她死了最好!
胡律耶冷笑:“是聖主傳信回來讓孤救楚昭禾的,她今晚就到,要是有什麼不服,你可以直接去問聖主!”
“還有,不管楚昭禾與聖主是什麼關係,既然聖主開口了,你最好放機靈些,有些話不該說的就別說,到時惹了聖主生氣,別怪我這個做皇兄的沒提醒你!”
蓮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腳。
皇兄說什麼,說聖主會因爲楚昭禾對她生氣?
呵呵,這怎麼可能!
楚昭禾到底沒躲過那些侍衛,被重新抓回了宅院。
路上,她知道了丫鬟口中的“太子殿下”不是蕭景和這個太子,而是救了她的胡律耶。
現在回想一下,那個丫鬟確實長的不像滄漓人,眼窩深邃,淺色瞳仁。
但因爲她穿着百姓的粗布衣裳,她也就沒往漠北人身上去想。
回到了暖和的屋子裏,楚昭禾凍僵的身體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剛沐浴更衣好,胡律耶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