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川菜館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西雲區的夜生活剛剛開始,飯店裏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紀明月把東西放在凳子上,順了順裙子,坐了下來,頸邊的項鍊從裙領裏掉了出來,一眼就被宋清風的眼睛抓住了:“等等!”
“怎麼了?”紀明月擡起臉。
“這項鍊——”宋清風的眼睛瞪得渾圓。
“項鍊怎麼了?”紀明月把項鍊拉出來,吊墜徹底暴露在宋清風眼裏,她驚惶地托起吊墜:“你說這是結婚收到的禮物?誰送的?”
紀明月腦海裏彈出禮盒裏的那張卡片,寫着恭賀紀明月、林森新婚,署名謝蒼龍,這些字都是手寫,她的第一反應是沒有二三十年功力,應該寫不出這麼霸氣的字。
“月,誰送的?”
“就我們青巖協會主席嘛,謝蒼龍。”紀明月見到對方那麼驚訝的樣子,連忙問:“怎麼了?這吊墜怎麼了?不就是一條鑽石項鍊嗎?”
她用來搭配寶藍色長裙而已。
宋清風搖了搖頭,拿起手機快速搜索起來:“看看,像不像。”
紀明月擡起身體,往手機上望去,圖片上,鑽石切割形狀和顏色幾乎和她戴的一模一樣。
“這是幾百年前,路易十四的珠寶獵人在民間給他找到的一百多顆藍鑽裏的其中一顆,命名爲“月亮之鑽”,雖然比不上聞名於世的“希望之鑽”,那也是價值連城啊!它啊,前幾年剛被一位中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隱形富豪,以2500千萬美元價格拍了去,難道就是這顆?”
紀明月把項鍊摘下來,湊近仔細看,這足足有六克拉,不可能是真的天然藍鑽:“是仿品吧?!我當時打開的時候,覺得它是人造鑽石,不然我也不敢往外戴呀!”
“問題是,他一個這麼有地位的人,爲什麼要送仿品給你?”宋清風搖了搖頭,覺得不對勁,再仔細觀察了一下:“就算是仿品,它也是價格不菲的鑽石,重點是你們謝主席都這麼大方嗎?”
紀明月和宋清風的記憶同時回到了婚禮的那個夜晚,她們與謝蒼龍的唯一一次照面,她們去他那桌敬酒,謝蒼龍戴着帽子和墨鏡,等她們走過去,他摘下了帽子和墨鏡。
她們見到了他的臉,皮膚光滑到會反光,臉上沒有一點皺紋,五官還很好看,看起來相當年輕……
紀明月還想到了什麼,剛想對宋清風說,又猛地反應過來,她不能在外面討論青巖老街的一切。
宋清風可不在乎,自顧自地八卦起來:“謝蒼龍威名在外多年,看起來卻想個三十歲的小夥子,真是奇怪。月,難道他是看上你,才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什麼呀,怎麼可能?不是舉辦婚禮,我都完全不認識他。”紀明月喝了一大口水,又嘀咕道:“那我回去問問我媽,或者香花阿姨。”
“嗯,對,問問家長比較好,他們肯定清楚。”宋清風也同意紀明月的做法,順帶交代了一句,“先別告訴你的林先生,免得他誤會。”
“好。”紀明月聽話地答應了。
青巖老街八號,黑暗的房間裏,有一塊如電影院熒幕大小的黑色屏幕,上面只顯示着幾條波動的曲線,宛如心電圖上的一波一折,屏幕喇叭裏傳來兩個女孩討論項鍊的聲音。
謝蒼龍背過身,喃喃了一句:“呵,居然有人識貨,那更好。”
很快,兩個女孩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美食上,吃了一頓香辣的蝦蟹煲,喝了奶茶和果汁。
一個小時後,兩人喫飽喝足,紀明月靠在椅子上,捶了捶肩膀,打了個哈欠:“明天又要上班咯,還是早點回去。洗個澡,再把衣服洗了。”
“家務事都是你做嗎?”對於沒有任何婚姻生活的宋清風來說,紀明月的婚後生活就是她的八卦來源。
“打掃衛生是鐘點阿姨,但衣服是我洗,上次不是把那臺超酷的洗衣機給你看過嗎?”
“第一次見到這麼神奇的洗衣機,給我介紹下設計師唄。”宋清風喝了一口檸檬茶,靠在椅背上:“等我結婚了,我也要這樣的洗衣機。”
“行,我等會就跟林先生說。”
宋清風又吃了一塊西瓜:“你們倆進展太慢了,不尷尬嗎?處在同一屋檐下,大眼瞪小眼。”
“我覺得還行,林先生特別紳士,進展太快反而不正常。”
宋清風獰笑道:“月,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你可要告訴我啊。”
“你說你一個母胎solo,對這個感興趣做什麼?”
“就是因爲母胎solo,才感興趣啊。沒經歷過嘛,好不容易你要經歷了,難道不要分享下經驗嗎?”
“真希望有個人治治你,這麼囂張。”紀明月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我的八卦婆。”
說到這裏,電話響了。
紀明月對宋清風使了個眼色,快速接起來,聲音溫柔:“林先生。”
宋清風從包裏拿出一包棉籤,抽了兩根出來,用一個紙杯裝了一杯白開水,棉籤蘸溼後遞給紀明月一根,另一根往自己嘴上抹,洗完後,她拿出紅色潤脣膏往嘴上抹了一層。
“我馬上出來。差點忘了,我們在另一個地方。”紀明月乖巧地點着頭,用棉籤洗了洗嘴脣,補了一層脣膏:“好,我給你發個定位。”
宋清風站起身,提着椅子上的大包小包,和紀明月往外走:“月,你好幸福,有人接。那我先走了。”
“我們送你。”
“不要啦,你們倆已經很尷尬了,再加上我,更加拘束,改天一起出來喫飯。”宋清風笑了笑。
“有你說的那麼尷尬嗎?”
宋清風停在馬路邊,伸長手朝外擺:“你不記得結婚那天嗎?你喝多了,他都不敢給你洗澡,還到處找我,真把我笑死了。”
紀明月翻了個白眼,得意道:“有什麼好笑的嘛!這說明林先生不想佔我便宜。”
“好好好,紳士儒雅的林先生,你自個好好享受,我先走咯。親愛的,親一個先。”
車子到了,宋清風提着一大堆東西,沒辦法抱抱她,只好在那張嬰兒肥的臉頰上親了一大口,坐着路上一輛的士車走了。
紀明月站在馬路邊上等着,很快看到一輛熟悉的藍色賓利開了過來,這是接她的婚車的其中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