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房子平常不住人，鑰匙叔叔張國勇有一把，但他平常也忙，一個月能幫忙做一次清潔就算不錯了。
窗戶、陽臺、傢俱、電視櫃還有地板，甚至廚房也要清理一番，兄妹倆忙了整天，才馬馬虎虎完成，喫晚飯時張小彤還在抱怨，“爸你根本不用建三層樓，太浪費國家資源……”
李素芬把一塊魚夾到女兒碗裏，接話，“嫌清潔太累太麻煩就直接說，還浪費國家資源，以爲上升到國家這個高度就能掩蓋你幹活幹得粗糙這個事？”
張小彤無語，只能使勁戳碗裏的魚塊！
然後就是第三天，張國勇提前聯繫好的廚師上門，帶着鍋碗瓢盆和桌椅，開始做宴席前的準備。
這一天客人不多，兩兄妹負責帶孩子，張小彤和張小花兩個喫貨基本就圍着廚師轉，偷吃了好幾個炸雞翅。
張重礙於面子，沒好意思湊熱鬧，就在村子裏閒逛。
塘下村不大，景觀也平常，旁邊有一座山鬱鬱蔥蔥風景還行，張重每年清明都要爬一遍祭拜祖先。
8月盛夏，張重沒有勇氣爬山，他最後在村裏小賣部旁邊的大樹底度過大半個下午，聽聽鄉村父老們的龍門陣，遠離城市的喧囂，鄉村的閒慢讓他意外地覺得不錯。
忙碌也好，休閒也罷，時間不等人，終於來到升學宴那天。
兩兄妹都換上新衣服。張重的格子襯衫讓他多了些許穩重，張小彤則是罕見的穿了淡黃色長裙。
早上登門的都是親朋好友，兄妹倆和父親在一樓客廳一邊接待一邊領紅包，不要太酸爽。
親朋好友的紅包有得領，但數額不會太多，鄰里鄉親則是純粹請宴，並沒有送紅包的習俗。綜合下來，一場升學宴，保本都難，只是圖個熱鬧而已。
鄭友民跟着老爸一進張家門來到客廳就有點拘謹。
他原本不想參加所謂的升學宴，作爲青丘中學三年霸佔榜首的神人，中考633分往上數5年也是最高的，所謂的永川狀元，也就學校資源這塊比他好一點，高中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他相信自己依然是傲立山巔的那一個。
奈何他老爸鄭建業講得也清清楚楚，作爲一個承包工程的小包工頭，他需要利用兒子的同學關係作爲橋樑，和張國富關係更上層樓。
爲完成任務而來的鄭友民，心情原本很沉穩，卻在見到張小彤的剎那，心跳有點加速，人也拘謹起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狀況，讓他有些驚慌失措。
張重對此卻是見慣不驚，鄭友民這樣的男孩他沒遇到一打也有十個。
每一個有被驚豔到的小男孩，由於經驗匱乏，最後大都選擇曲線救國，把大舅子當做攻略目標。
鄭友民也不例外，藉口去了趟衛生間後，他整個人精神起來，熱情地和張重招呼，“張重同學，我今年恰好也考上了永川一中，以後就是校友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張重微微笑：“哪裏有，剛剛聽你爸爸說你中考633分，可比我強多了，是你關照我纔對。”
聽到父親已炫耀自己的成績，鄭友民不由得喵了一眼張小彤，見她正專心對付手中的瓜子，沒有異樣，心情稍顯低落，“雖然考了633分，但和永川狀元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可惜迴應的還是張重，他對鄭友民的成績再次表示了滔滔江水般的敬意。
兩人一頓商業互吹，鄭友民變着法子地展示自己的口才和知識儲備。
上到天文下至地理，往前談到恐龍滅絕往後暢想宇宙時空，腦細胞不知道死去多少個，除了“大舅哥”有來有回，張小彤多餘的話一句都沒，只是維持基本禮儀。
着實讓人無奈！
當賓客越來越多，其中有兩個張小彤還算熟悉的女孩到來後，鄭友民就徹底被無視了。
升學宴沒太多講究，飯點一到，村裏的代表陸陸續續趕來，親朋好友差不多就位，湊夠差不多15桌，就開始上菜。
張國富領着自己的兒女，一桌一桌地敬酒，一圈下來，張重兄妹的任務就差不多了。
灌了一肚子汽水的兩人，勉強混個半飽。
宴席過後，鄉親撤走，朋友也陸續過來請辭。
鄭建業帶着兒子前來道別。
鄭友民依依不捨地跟着老爹走了。
張重指着鄭友民的背影對妹妹擠眉弄眼，“又有一名少年拜倒在石榴裙下。”
“切！”
張小彤不屑扭頭，不和張重一般見識。
張重也就扯扯嘴皮子，還得在父親沒注意的情況下，不然後果相當嚴重。
升學宴最後走的是親戚，他們把酒席的剩菜打包分完，徹底做到片甲不留。
下午又是痛苦的清潔時間，鍋碗瓢盆雖然由廚師負責清洗帶走，但留下來的廚房和一樓大廳依然一片狼藉，油污遍地。
張重兄妹又成了李素芬手下的兵，下午忙得停不下來。
把老家清理乾淨，晚上在叔叔那裏湊合一頓，一家人又急急忙忙地往永川趕。
等晚上十點回到永川家裏，張重是徹底癱瘓，差點都不想洗澡，最後在妹妹的嫌棄催促下才依依不捨從沙發上起來。
總之，用張小彤的話總結，“要是知道升學宴這樣折騰這樣累，中考狀元我還不稀罕了呢……”
不過始作俑者倒很精神，張國富豪邁地宣佈：“三年後還要再搞一次！”
剛洗完澡的張重又癱瘓了。
一家人坐在沙發，李素芬開始算賬，小手一揮說道，“你們把紅包拿出來拆了，算一算總共領了多少錢。”
母后下令，兩兄妹自然照做不誤。
15桌客人，雖然大部分是鄉親，但張重兩人收的紅包也不少了，放在茶几上，一人半壁江山。
數量上來了，但質量嘛………
50是主流，100和20也有，最讓人無語的是，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拆出來一張五元和三張一元紙幣。
看樣子，剛擺脫饑荒不久的華夏口袋還不是很充實。
好不容易把錢算完，張重驚訝得看着妹妹，“小彤你錢怎麼比我多200？”
是的，張重紅包總數是1328，而張小彤則是1528。
同樣是人，爲何還有區別對待？
不信邪的張重懷疑是紅包數量不對，又重新覈對了一遍。
結果嘛，張重只能用“呵呵”來掩飾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