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卻狐疑地看着老張:“老爸你不會要跟我們玩遊戲吧?”
剛在腦海裏組織語言的張國富聞言一頓,尷尬問道:“你不好奇?”
張重眼疾手快,把小紅包從老張手裏順過來,說道:“盲猜兩個紅包總額一樣,老爸,您就別把我當作三歲兒童了。”
“是嗎?我看看……”
張小彤大紅包拿過來,就要撕開封口,親自驗證一下。
“唉,彤彤,壓歲錢要等明天才能看!”張國富趕緊阻止了閨女的莽撞行爲。
張小彤秒懂,當即停下手上動作,還不忘幫老張圓場:“我都忘了還有這個習俗。”
一旁的李素芬笑了,她沒給老公留面子,吐槽道:“我在房間就說了,這種小把戲沒有用,你偏偏還不信。”
二十張零錢呢,她明天還要找時間從女兒那裏換回來,麻煩!
張國富瞪了老婆一眼:“就你多嘴!”
兩個紅包確實如張重所說的一樣,金額一樣。大紅包裝的是十元零錢,而小紅包則是百元大鈔。
張國富白天沒在兒子身上撈着便宜,晚上臨時起意,就弄了大小兩個紅包出來。
他也沒想怎麼着,就是扔個魚餌出來碰個運氣。
沒想到兒子這一波站在大氣層。
一上來把他老底都給掀開了。
張重把玩着手中紅包,笑着說道:“老爸你不要老是盯着我的私房錢,視野開闊點,你會發現,廣闊天地,大有可爲!”
視野開闊?大有可爲?
張國富疑惑地看着兒子,想讓他繼續往下說。
但是張重卻站起來說道:“忙活一天,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被吊在半空的張國富超級鬱悶,差點喊出逆子二字。
睡覺只是藉口,張重就是想讓老張多動動腦筋,調動調動積極性。
要是能開竅,領悟到張重想要表達的意思,那就更完美了!
永川風俗,從大年三十晚到年初二晚,連續三個晚上,家裏電燈是要開着的。
明亮燈光下,張重有點不習慣,於是開電腦,碼字走起。
就在某個時刻,鞭炮聲起,並且連綿不絕。
張重知道,零點零分到了,新的一年到了!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打開窗,張重聞着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有點刺鼻,但不嗆人。
它蘊含了人們最樸實的開心和最樸實的希望。
這就是年味兒!
張重在心裏悄咪咪地定義。
大年初一,小孩子最快樂的一天。
一聲【恭喜發財】,紅包滾滾來!
還能在父母的帶領下,到處串門玩,喫好喫的零嘴。
對於大人而言,大年初一則是休閒娛樂的一天。無論平常工作多忙,田地裏還有多少活沒有幹,在大年初一,他們都會丟在一邊。
對於小年輕而言,大年初一是放浪形骸的一天,他們可以成羣結隊到鎮上、到市裏逛街,也可以聚在一起拼酒。
對於處在適婚年齡而又單身的男女而言,大年初一也是絕佳的相親時間。
張重屬於小年輕行列,但他在塘下村熟悉的基本是長輩,同齡人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所以他只能乖乖留在老家,哪裏都沒去。
雖然沒出門,張重卻不得清閒。
張國富親兄弟只有一個,但堂兄弟卻有好幾個。每逢大年初一,張重這些叔公伯公,伯伯叔叔,都會找時間過來他家溜達,聊天培養感情。
張重作爲長子,斟茶倒水是本分,逃脫不了的職責。
不像張小彤,厭煩了大人們的吹捧,可以找藉口上樓練習吉他和學習。
張國富也有意培養兒子的家鄉意識,大年初一都會讓他幫忙接待客人。
由於張國富的吹噓,今年張重這個“作家”受到了長輩們的一致重視,他們不再把張重當作小孩子對待,會熱情的介紹晚輩與張重認識。
張重的工作量比往年大了不知多少倍。
以至於晚上不得不向父親訴苦:“我是學生還沒走出社會呢,今天卻不得不提前遭遇社會的人情世故。”
張國富不同意兒子的說法:“什麼人情世故,他們都是你們的長輩親戚……”
張重嘿嘿笑:“老爸如果你在城裏沒有房子,沒有車子,甚至老家的房子是平樓,你覺得我們家今天還會有那麼多客人嗎?”
張國富啞口無言!
李素芬在旁邊幫腔:“小重說得對,就是人情世故,你不想想你今天甩出去多少紅包。”
新年大頭,紅包必不可少。
小孩子的紅包一般都是李素芬負責派發,十塊二十塊的倒不心疼。
長輩的紅包則是張國富派發,一個紅包兩百塊錢。這部分錢,李素芬蠻心疼的。
“好啦,好啦,講得你自己好有道理似的。有本事明天回你老家,你也省着花。”
於是李素芬也閉嘴了。
大年初二,是回孃家的日子。
張國富他們早上七點就開車出發,足足開了兩個小時,纔到達張重舅舅家。
李素芬的老家荷花鎮還是屬於永川管轄,但它同時與桂省接壤,地理位置比青丘鎮還要差。
物產比較貧瘠,經濟水平也比較落後。
張重有兩個舅舅,三個表哥,兩個表姐。
但是具體不知道什麼原因,兩家來往並不頻繁,除了逢年過節,張重沒有去過舅舅家。他甚至連大舅家的大表哥去年結婚了都是在大舅家得知的,當時情況還略有點尷尬,他差點把表嫂當成表姐,幸好沒有喊出來。
總之李素芬回孃家只是走個過場,她甚至都沒停留多長時間,就和張國富帶着孩子們到村裏拜訪其他人。
其中重點拜訪對象是堂舅李培基。
李素芬對待親哥客氣且流於表面,但對待堂哥卻很親熱,不僅責怪他沒去參加升學宴,還把張重寫書這件事向堂哥炫耀。這可是在親舅舅家都不曾提起的事。
李素芬帶的禮物大部分都是給堂哥的,甚至中午飯都是在堂哥家喫的。
張重兩兄妹對此事早就習以爲常。因爲自有記憶以來,每一年的年初二都是這樣過的。
年幼的張重以爲母親是可憐堂舅孤家寡人,無兒無女。長大後雖然有不理解,但張重無條件相信母親。
直到今年,也許是察覺到兒女終於長大,在回家路上,李素芬簡單的訴說了其中緣由。
張重的外公外婆有着濃厚的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李素芬一出生就不受待見,很小的時候就要幫忙做家務,到了該上學的年齡也不能夠上學。
彼時的李培基剛從部隊裏退伍,看不慣這種事,於是把堂妹拉到自己家,供她喫喝送她上學,並且持續到李素芬大專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