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若水自己下廚,用過晚餐後,準備放水洗澡。由於睡眠質量不佳,加之今天和女鬼的對峙,他需要泡個澡,更好地安穩入睡。
水池邊燃着助眠的香薰,映着牆壁發出若隱若現的光,襯出少許神祕感。
單若水哼着小曲,試了一下水溫正適合,然後解下手腕的珠串,利落地脫去身上的衣服,進入水池。
忽然,一陣冷風吹到他的肩上。
門是緊緊關着的,怎麼可能會有冷風?
隔一小會,一陣又一陣吹來的冷風,使單若水的腦袋猛地發麻,直覺告訴他不妙。於是他趕緊從水池中出來,披上深藍色的絲綢睡袍。
心“撲通撲通”地狂跳,他好不容易緩住心神,拿起池邊的眼鏡,催眠自己要淡定,然後慢慢打開浴室的門。
門一開,醫院裏的那隻女鬼正飄到空中,忽上忽下,詭異地“咯咯咯”笑着。
“……”單若水:我並不喜歡驚喜和刺激,我喜歡平淡一點。
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一魂一魄已然從頭頂飄出,差點離開身體,好不容易被他頑強地按了回去。
他本能地退到浴室中,狹小悶熱的空間令他難受,胃裏的食物開始翻江倒海。他懊惱地想着,莫名給自己做了頓好喫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行刑前的最後一餐嗎?
單若水勉強穩住情緒道,“女鬼小姐姐,晚上好。”
“呵呵。”女鬼勾起脣角,冷笑……那被翻開的皮肉異常恐怖,看這樣子可不就是來殺他的嗎?
單若水穩住神色,假裝高冷而鎮定,瞥了一眼被他摘下來的珠串,心裏實則計算距離。他一向認慫,畢竟攸關生命,充分領悟到了“能屈能伸”的精髓。
接着,他一邊轉移女鬼的注意力,和她交流道,“你是來找我完成心願的嗎?”
女鬼動着骨肉模糊的手指,哼哼道:“我是來殺你的。”
單若水:“……”才見過一面,我到底哪裏得罪您大人了?
他的餘光瞥着不遠處的珠串,可女鬼早就看穿他的心思,一個瞬移擋住了他的路,根本不給一絲機會。
眼看珠串無望,單若水本能地衝出浴室,按腦中想好的路線,跑到書房,反鎖房門。
沒事了吧?
單若水拍了拍胸口,大口喘息,可下一秒錶情卻僵硬地掛在臉上,只見女鬼穿過書房門,慢慢飄了進來。
他想哭:“……”怎麼就忘了鬼能瞬移能穿牆啊,他還反鎖房門,真是……機智得感人啊。
女鬼張開血盆大口,整張臉血肉模糊,脖子上的肉和臉上的肉擠壓在一起,身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瞬間沒了人形,臉部和身體連接在一起,只有一張血盆大口。
下一秒,就要把單若水吞掉。
女鬼的手指一根根變成鋒利的尖刀,已然來到單若水的太陽穴。
他嚇得閉上眼睛,渾身顫抖,腦中一片混沌,難道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他害怕地抖了好一會,忽然聽見女鬼瘋狂的尖叫聲,然後便是異常的安靜。
單若水慢慢地睜開眼睛。
女鬼怎麼消失了?
算了,他並不想浪費腦細胞去想鬼的思想,於是飛速地戴上護身符珠串,發誓以後再也不摘下來了。
睡前,單若水盯着天花板發呆,仍有些害怕,眼睛閉上後,又睜開,反覆幾次,直到睡意慢慢襲來。
*
空無一人的火車軌道,白霧迷茫。
女鬼被殘暴地扔在地上,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可她全身被控制着,無法動彈。
她的雙眸滿是驚恐和懼意,看着飄在空中的男子,說:“你是什麼人?不、你不是人,我完全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你你、你比那位大人還……”
“閉嘴。”說話的男子身着暗紅色的長披風,緊緊包裹住全身,寬大的帽子完全遮住他的臉。他的右手掌上亮着一隻紅色的眼睛,冒着血光。
就是這隻眼睛控制了紅衣女鬼。
他的聲音沉穩而沙啞,帶着怒意道:“我的忍耐力很淺,只警告你一次,不準靠近單若水。”
“那小子,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女鬼不甘地問道:“不僅僅是你,就連那位大人也對他十分在意。”
“那位大人?”男子不屑地譏笑道,“不過是隻千年女鬼,靠着吸食怨靈而存在,不要拿她和我相提並論。”
“況且,她不會允許你擅作主張,去動他。”
畢竟,那麼高傲的她一直認爲能動那個人的人,只有她自己。
話不多說,紅衣男子立刻化成煙霧消失。
轉瞬間,他就出現到單若水的牀前,癡迷地看着進入夢中的人,滿目溫情。
他慢慢摘下暗紅色的帽子,露出一雙紅色迷離的眼眸,“靈兒,我們很快就會相認了。”他癡迷而入神地看了他好一會,才慢慢消失在空氣中,彷彿從未出現一般。
靈兒,靈兒,靈兒……我們很快就會相認了。
清晨。
單若水猛地睜開雙眸,一整晚被噩夢糾纏着,驚嚇出一身的虛汗。他敲了一下脹痛的腦袋,覺得最近幾天,實在太反常了。昨夜不僅被女鬼追殺,還做了一晚上嚇人的噩夢,看來要喫點大蒜,去去邪氣了。
他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珠串,才稍微安心一點。
“釘鈴鈴鈴……”屋內的電話鈴聲響起,單若水驚嚇地拍了下胸口,立刻從牀上跳了下去,跑去接起話筒。
電話那頭是秦朗,劈頭蓋臉說起馬林醫院的案情,“米白查了近十年內在馬林醫院跳樓的女孩,查到七年前,當時馬林醫院還在德軍的控制下,有名同樣穿着紅色戲服的女子跳樓。”
單若水捂着臉,脆弱無力地應和着。
他被鬼嚇成這樣,還一心一意投身破案之中,爲民請命的優良思想把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
“你怎麼了,聲音聽上去不太對?”秦朗聽出她語氣脆弱,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
單若水暗自嘆氣,只是略過昨夜的事情,說道,“做了一晚的噩夢,沒事。你們還查到了什麼?”
電話那頭先沉默了一下,接着說,“那個女孩叫莫蘭,從同一棟住院部的頂樓跳樓自殺,從當時報紙上刊登的內容來看,也是一起離奇的自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