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臆想師父成爲了現實 >第 34 章 心猿意馬
    金蓮一出,所向披靡。

    單若水看着師父踩着金蓮、抱着筱萸終於平安地回來了,這才放鬆地呼了一口氣,連忙迎了上去。

    兩人將筱萸放置在平地上。單若水看着她緊閉着雙眸,白淨的臉上添了一抹蒼白,五官端正大氣,一身上乘的旗袍,一瞧便是高貴而不可一世的貴族女子。

    “師父,她怎麼還沒醒?”他問出自己的疑惑,卻被師父一把握住手腕。

    “你受傷了?”魚清淼看了一眼他的傷口,又朝四周掃了一眼,看到那兩具蜥蜴的屍體後,瞬間明白。

    單若水將剛纔發生過的事情說了一遍,和魚清淼想得一樣。不做另想,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將符咒貼在筱萸的腦門,然後雙手的十指合在一起,結印召出一道金光,打入那張符咒。符咒瞬間散開揚灰,閃着金粉隱入她的額間。

    看着師父這一系列操作,單若水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師父握住了,於是低頭一看,師父正在替他包紮傷口。他連忙問道:“筱萸她……”

    “好了。”師父簡短地回答。

    師父替他包紮傷口啊!單若水看着一向冰山般的師父,竟然帶着人間溫情在給他包紮傷口,突然,他有了一個大膽到不可思議的想法:貪婪地想要更靠近師父。

    此時,“魚先生,冥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一直不吭聲的暮離突然發問了。

    替單若水包紮好傷口之後,魚清淼慢慢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此刻已變清澈的忘川河水,又看了單若水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絲捉摸不定。

    “忘川河水因某種契機恢復正常,冥界的危機算是解決了。”他只說了一半,終結了話題:“等她醒了,我們即刻離開。”

    暮離是識趣的人,不再追問,一個人走遠了些,等筱萸醒來。

    片刻後,筱萸轉醒。剛醒來,她的雙眸模糊不清,思緒亂得很,已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直到魚清淼開口。

    “醒了?”聽到他的聲音,筱萸才清醒過來,坐在地上,虛弱地笑了一下:“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得救了。這個世間,恐怕沒有你應付不了的事情。”

    “你這小徒弟也跟來了?”筱萸看了單若水一眼,朝他拋了一個媚眼。單若水渾身一個激靈,不好意思地躲到師父的身後去了。

    “別上我的人。”魚清淼冷冷地看着她。

    筱萸聳了下肩膀,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突然嘆了口氣,眼神寞落,是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不遠處的暮離見筱萸醒來便走了過來,魚清淼準備帶他們出去,這冥界不宜久留。他喚出一朵大金蓮,雙手不停地旋動,好似從空氣中撕裂出一個大結界,他們從結界中穿了出去,回到了海島遺址。

    “謝謝。”暮離向魚清淼到了一聲謝,又看向單若水道:“若是我知道我身上的詛咒真的與你有關,我會回來找你的。”

    單若水點了點頭,暮離便離開了。

    師徒倆帶着筱萸坐上車,準備回南城。在車上,筱萸將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起因是筱萸氏族當年不爲人知的祕密。

    “有人告訴我,嶺南遺址能找出當年的祕密,我引魂出來想一探究竟,卻沒想到被人施了法,差點死在裏面。”

    五十年前,筱萸先祖發跡的那一年,遇到了一個自稱“神”的神祕男子,他許給當時的第一代家主一個願望,但必須答應他一個要求並永生永世保守祕密。因此,筱萸氏族像外間傳聞般,得到了天助,聞名天下。

    只是到了時候,那位家主被慾望和野心吞沒了心,並沒有遵守神的要求,違反了當時定下的約定。就是這樣,天火災難降臨,全族在一夜之間被覆滅。

    “根本沒有什麼寶物,也不是什麼詛咒。”筱萸說着,已是掩面痛哭。

    可當年的那位“神”,許諾的願望以及必須要遵守的要求,到底是什麼人?筱萸並不知道,活着的氏族中人也無一知曉。

    “是什麼人告訴你的?”魚清淼語氣的平淡,神情好似在問“你爸媽是做什麼”的一樣。

    “不知道,那人連續一個月進了我的夢,就是爲了告訴我這件事情。”筱萸搖了搖頭,揉了一下太陽穴,繼續道:“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好死不如賴活着,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涉險。”

    “筱萸……”就像他無數次想要勸慰她,希望她承擔起肩上的責任,可每次都被她鄙視地反駁,以他和魚家水火不容的關係來反駁。

    只是這一次,筱萸沒有再反駁,只是閉上眼睛假寐,所以他沒再多說,因爲他知道已不需要他再多說。

    “想問什麼?”知道單若水一肚子的疑惑,魚清淼看向他。他怔了一下,接着問道:“師父,忘川河的水,是怎麼回事?”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魚清淼看了一眼他的手腕:“是你的血淨化了忘川河,又是你救了我和筱萸。漩渦中心之下是這世間最兇猛的惡令和鬼魂的聚集地,我要拖着筱萸是很不容易對付的,差點出不來。你的血能淨化忘川河水,也能影響那些惡鬼,這使我逃了出來。”

    “我?”單若水彎着食指,點了下自己,頗爲驚訝。想到自己一天天得都在拖後腿,所以他懷疑師父是在安慰自己。

    “是你,別懷疑。”魚清淼認真地點了下頭,又解釋道:“我之前就說過,你的血能淨化惡鬼,但我算不出是因爲什麼,這和你的命格被改過有關係。”

    “又是和我的前世有關?那個黑袍鬼說過,暮離身上的詛咒也和我有關。”單若水越想越害怕,右拳錘了下自己的腿,又問道:“師父,我前世到底是什麼樣的?”

    “很快,就會知道了。”魚清淼掐指算了一下,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看向他說:“你的血淨化了忘川,冥王有能力對付接下來的事情,冥界算是度過了一劫。不過,我帶你急着離開的原因,不是這個。”

    “急着回去,是因爲你父親出事了。”魚清淼的聲音低了下來。

    “啊?父親怎麼了?”單若水一聽到是父親出事,顯得着急了起來,而魚清淼輕輕拍住他的肩膀,道:“若水,先聽我說,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他點頭,拽緊了拳頭,又聽師父沉聲說道:“我之前去看過你父親,在他的身上安放了金蓮,若是他出事,我會感應到。就在剛纔,我感應到那朵金蓮的氣息越來越薄弱。我相信,他的身邊沒有可怕的鬼魂。”

    “……我想,可怕的是人。”魚清淼說着,看到單若水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緩了口氣又繼續道,“你知道,什麼人會有心害你父親?”

    “人?”單若水的腦袋猛然空白,而師父用手輕拍着他的背,令他慢慢鎮定和冷靜,他將所有父親身邊的人想了一圈,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父親他是正當仁善的商人,無論是生活中還是商場上都是以和爲貴,基本上沒有仇人。若說有心害他的人,那就一定是單澤熙,是我父親的表弟。我記得小時候,我哥就和我說過,這個叔叔不是好人。只是父親一向念及親情,給了他資本讓他去創事業,而他也確實一直在海外各地開拓事業,聽他自己說做得不錯。”

    “現在想起來,他卻從來沒有說過他的事業到底是什麼,做得如何。每次回來也都是待了一兩天就離開了,一直很神祕。”

    魚清淼點頭道:“你懷疑是他要害你父親?”

    “不,”單若水搖了搖頭,目光一瞬凌厲:“不是懷疑,是確信。”

    他猛地看向師父,像是求救般露出哀求的目光,那一瞬間的凌厲轉瞬即逝,本就靈氣的雙眸染了霧氣而水汪汪。

    男孩子這樣的眼神,誰會拒絕呢?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唯一……”他垂下頭,像是一隻可憐的小狗狗,只是想要好好珍惜生命中無數不多的寶物,僅此而已。

    再簡單不過,他在出生之時被親生父母遺棄,在進入單家之前,他一無所有。在進入單家之後,他擁有了親情、溫暖、財富和所有一切他不敢肖想的。可對於他來說,最珍貴的就是單默和單致遠。

    所以他擁有得不多,只是親人在世,溫暖在懷而已。單默離世的時候,他搞不懂,爲什麼老天連這一點也要剝奪,現在呢?連最後的親人也……不留給他嗎?

    爲什麼……

    他蜷縮在座椅上,雙肘靠在膝蓋上,雙手捧着側腦,微微的抽泣聲泄露了他的痛苦和不安,就像是一隻想被人保護的鵪鶉。那麼弱小,那麼可悲。

    突然,一雙溫暖帶着清香的手,輕輕地摸上他的腦袋,沒有用力,只是一股溫熱的感覺傳給了他,好像能給他帶來巨大的力量。他一怔,緩緩地擡頭,側頭看向師父,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像雨後迷霧。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一會是師父堅定不移的臉龐,一會是窗外的風景。車在行駛中,他看見車窗上兩人的倒影,他看見了師父的背影,以及自己哭得慘慼戚的容顏。

    窗外的風景不停地變,只有車窗的倒影一動不動,似影非影。他望向車窗,好似只要他往旁邊側一點點,就能和師父的背影重合了。

    心之所動皆是瞬間,卻又永恆。他想啊,心無旁騖是假,心猿意馬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