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臆想師父成爲了現實 >第 46 章 心有仇恨
    翌日,牢房前的一片空地上擺了法壇,爲魚清淼做法而用。昨夜裏從龍潭湖撈上來的大木桶就放在不遠處,用大粗鐵鏈子捆住了,以防萬一,魚清淼又設了法陣以免木桶裏的怪物逃出來。

    聽從魚清淼的吩咐,警長立刻吩咐下去,誰都不準靠近牢門前的木桶。

    做法的時間定在正午,可在上午的時候,關於木桶裏怪物的身份消息佈滿了整個警察廳,不知是何人放出的消息,但說得惟妙惟肖,不得不令人相信。

    三五小警員湊在一起討論這事,提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樁往事,據說是因爲夜明珠而被蘇家老爺迫害的一家老小,那木桶裏的就是那農夫一家人的屍身。爲什麼會被關在木桶裏?是蘇家老爺怕冤鬼纏身找人乾的。

    難怪當時找不到那家人的屍身呢,原來是被鎖在木桶裏了。

    那這事就簡單了,先是蘇老爺爲了夜明珠而殺了農夫一家人,然後是農夫一家人化成厲鬼又滅了蘇老爺滿門,天道輪迴啊。

    魚先生還說了,厲鬼的戾氣太重,必須火化才能超度,所以正午設壇作法之後,他們會直接把木桶裏的東西燒掉,這樣纔會保大家的平安,所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那裏。

    這時,路過的郭予聽見他們的對話,呵斥了一句:“不好好幹活,瞎討論什麼呢?”那羣人立刻散開去了,郭予倒是沒有繼續往警長的辦公室而去,而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到了中午,警察廳大部分人用餐的時間,只有兩三名巡邏警衛和看守牢獄的警員還在當值。牢房前的兩名看守警員,嘴裏磕着瓜子,一邊在說木桶裏的怪物多麼邪乎。

    “早上交班的時候,華子說昨晚他聽見木桶裏面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可把他嚇死了。”其中一名說道。

    另一名朝地下吐了吐瓜子殼,嗓門亮堂堂:“還好我們是白天的班,說是正午就有大師來對付裏面的怪物。”

    “你說,會不會是農夫那一家人啊?這消息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你管呢,反正裏頭肯定不是什麼金銀財寶,如果是怪物,你還管是誰家死的人嗎?你是那農夫的親戚朋友嗎?總歸是要被燒死的,你擔心個鬼。我說你小子,膽子忒小了。”

    兩人還在繼續說着什麼,郭予手裏提着一菜籃子走了過來,開口便道:“兩位兄弟,辛苦了。”

    ‘“是郭助啊,你怎麼來了?”

    郭予提了提手裏的菜籃子,頗爲嫌棄,又警惕地看了一眼牢房內,小聲道:“呵,魚大師法壇上少了一樣東西,讓我立刻給送過來。”

    “我心裏是十七八個不願意,可這苦差事沒人願意幹,就落在了我的身上。”郭予哀嘆一聲:“我聽魚大師和他的徒弟們說,木桶裏的怪物很嚇人。”他誇張地瞪大了眼睛,提了下菜籃子裏地東西道:“這東西必不可少,否則震不住那怪物。”

    “裏頭什麼東西?”一人好奇地問着。

    郭予貼近他們耳邊說:“是人死後的內臟和狗血。”

    那兩人一聽,立刻嫌棄地退開了,見狀,郭予立即上前,把菜籃子往前一推:“要不,兩位替我進去擺放一下?”

    “你你……你還是自己進去放吧。”兩人一邊推搪着,一邊把郭予放了進去。

    進去後,郭予將菜籃子放到一邊,脫下襯衣外的褐色馬甲,然後朝大木桶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極爲慎重,目不轉睛看着前方的大木桶。

    可他又好像看得不只是木桶,而是木桶內的東西。

    幾步路的距離,他停在木桶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緩緩地耷下,無聲地喘息,不明他到底何意。沉默了許久,待他擡起頭的時候,雙眼透紅泛着水光,深沉刻骨道了一句,“孩兒不孝。”

    四個字,字字咬着牙齒講完,深切刻骨。

    “孩兒不孝啊。”他又重複了一遍,接着朝木桶磕了三下響頭,額頭重重地撞在地面上,然後他慢慢站了起來。

    木桶被倒放在地,由鐵鏈綁住,鐵鏈的兩端是可以拆卸的。他分別將兩端的鐵鏈解開,然後開始扯開木桶的蓋子。木桶的蓋子被層層封住,先是要撕下幾道符咒,還要再把鐵鏈撬掉,膠水長時間的黏合也不容易脫落。

    他從菜籃子中拿出一把斧頭,準備朝鐵鏈上砍去。

    就在這時,一羣警員衝了出來,持槍將他圍住,警長從人羣中走出,破口大罵道:“原來你就是兇手!好啊你,竟敢埋伏在我警察廳,你說你到底爲了什麼!”

    郭予冷眼擡頭,絲毫不把那胖子警長放在眼裏,而是看向他身後的人,魚清淼。他此刻明白,真正設局抓他的人,是魚清淼。

    “魚先生,你何時知道的?”

    魚清淼走上前,淡淡說道:“蘇府的石柱沒有被徹底清除的時候,我已經懷疑了你,只是無法確定。軍醫院出事那一晚,才使我確定了是你。”

    “軍醫院?”郭予站了起來,剛走幾步,就被好幾個人圍住,他冷眼看去,說道:“我哪裏露出了破綻?”

    “殭屍不攻擊自己人,所以別人都是被咬傷,只有你,是被玻璃割傷的。”魚清淼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至於我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是你自己的情緒暴露了你。當我們提到二十年前那件案子的時候,你的表情很不一樣。”

    “我後來讓筱萸問了一下當年的事故,你和你家人的屍身都沒有被發現。如果你是倖存的那個孩子,那麼,你一定不會讓父母的屍骸被火燒。”

    郭予聽他說完,笑了起來,然後道:“是啊,能夠入土爲安,爲什麼要被火燒?”

    “我爹孃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他們那麼殘忍地對待?老天,不公!”郭予咬牙切齒地說着。

    “對!我就是那戶農夫的兒子!我溺水之後飄到了岸上,命不該絕,被人給救了!我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江都,就是要爲爹孃報仇!”

    “所以,你就要害這麼多條人命嗎?”筱萸上前呵斥道:“這就是你報仇的方式?蘇府其他人呢?他們不無辜嗎?”

    “我,我並不知情,我只殺了皮市街那幾個人,是他們把我和爹孃投入湖中,還大聲嬉笑,毫無悔意。”郭予閉了閉眼,復又睜開:“至於蘇府,我只是聽從那個人的話,在蘇府裝了石柱。”

    “哦不,也許,那個並不是人。”他突然看着魚清淼笑了起來,說:“那根本就是個怪物,他只在黑夜出現,我甚至連他的樣子都沒見過。”

    “哈哈哈哈……”郭予突然仰天長嘯:“我曾妄想着,也許我爹孃和我一樣幸運,也被人救了,其實並沒有死。可是,我找尋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他們。我沒有了希望,就只有仇恨。”

    “如今你……”他指着魚清淼,帶着濃濃的怨恨:“把我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澆滅了。我爹孃,死後連遺體都沒有!他們該死,哈哈哈,該死!”

    一個人若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心自然是看不見真理的,也沒有光明和溫暖可言,所以人們啊,始終要向陽而生。

    最後,郭予被帶了下去,他始終是殺了人,要接受律法的裁決。

    終於到了正午,魚清淼來到桌壇前,點燃兩根蠟燭,只見他右手持劍,貼上一張符咒,將其燃燒殆盡,然後用繁雜的走位揮舞木劍,霎時間木桶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旁的單若水看得心驚膽戰,連忙問道:“這不是道術嗎?師父也懂道術嗎?”

    “雖然師父不是道術大師,可他什麼都懂,自然什麼都會,否則怎麼稱得上是陸地神仙呢?”魚三木解釋着。

    魚二金也點了點頭:“不過師父昨天好像派人聯繫了魏老頭,說是他們明天就會到,到時候應該會交給他們。”

    “魏重明?”單若水對這個名字尚有記憶,主要是因爲他的徒弟,徒弟的名字實在是太特殊了……胃結石……

    魚三木好奇地問了一句:“魏老頭怎麼肯來的?”

    “師父放話說,有至陰體質的奇人,先到先得。”魚二金笑着說:“師父這好計謀啊,就算魏老頭不相信,卻也害怕錯過,肯定會來的。”

    “我已經能想象魏老頭跳腳破口大罵的模樣了。”魚三木低聲笑了起來。

    “死了這麼多人,總得有人善後,他們也正好超度衆生來積德,一舉兩得。”魚二金看着師父認真的模樣,知道師父更深一層的用意。

    此時,魚清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警長一眼道:“可以開了。”

    警長點點頭,立刻喊了幾名警員,雖然他們很緊張害怕,還是硬着頭皮在那砍鐵鏈。鐵鏈砍斷了,但膠水的黏合還在,又來了幾個人幫忙,一起把木蓋子給拉開。

    砰地一聲,木蓋子被打開了,一股積年累月的惡臭腐味從木桶內傳了出來,離得近的幾名警員連忙捂住口鼻往遠處跑開,捂着肚子吐了一地。

    那惡臭,實在太難忍受了。

    灰塵散開,木桶內咻地飛出一具殭屍,指甲和獠牙像是有一米長,雙手筆直地往前伸,就要上前攻擊的時候,一道黃符貼在他的腦門,他只能幹瞪着血紅的雙眸,僵硬地立在原地。

    這具殭屍,怎麼還是個太監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