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決定再次試探一下師父,猶猶豫豫開口道:“師父,我們昨天住在酒店的時候,我怎麼會……”
他語焉不詳的模樣被魚清淼看在眼裏,直接問道:“睡在我那裏?”
“是……”單若水的喉嚨一哽。
“昨晚的事情,你不記得了嗎?”魚清淼神色一凝,問道。
昨天畢竟發生了那般出格之事,他一直剋制自己不去亂想,但又總是胡思亂想,好不容易壓住原始的柔情,猛地看見身邊人,心裏又柔情氾濫了。他原以爲小徒弟應該和他一樣,彼此發生了什麼,但還沒說破。
可……他不記得了?他不記得了?
“有點不太記得了,但又有些印象,所以問問師父……”
這麼問,應該還算比較婉轉吧?若是他們真的發生了不可描述之事,師父應該,應該會說的吧。
魚清淼:“……”還真不記得了?
他的目光微微一抖,淡然之後說道:“沒什麼,你中了邪術來找我,我就讓你睡在那屋了。”
他覺得,昨晚的事本就難以啓齒,他們又被幕後兇手下了□□,並非你情我願,兩人是迷了心智做出那樣的事,忘了,忘了……也好。
可不知爲何,他心裏有些失落。
“哦,原來是這樣,又是師父救了我。”
心裏失落的人何止魚清淼,小徒弟也一樣。
原來那隻不過是一場美好而虛幻的夢,什麼也沒有發生。
……
沈雪迎被魚清淼拒絕、哭着跑出魚宅的事情,很快被魚老爺知道了,當場發了一通大火,要找他來問個清楚。但管月笙早就讓他們先行離開了,和魚老爺子說了好一會話。魚老爺是個很固執的人,總是自以爲爲子孫好,可卻從來沒有真正想過,他們要的是什麼。
就像魚清淼的爹孃,當年的悲劇發生,也有他一部分原因,如果他沒有放任他們離開的話,一切也許會不同。
如今魚家式微,後輩中能獨當一面的人就只有魚清淼和魚歆之了。
可魚清淼偏偏性格孤僻,不善於打交道,又和魚家不怎麼往來,如何靠他撐起整個魚家?
管月笙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魚家的未來,可是,他畢竟是我們的孫兒,你真的忍心犧牲他的幸福嗎?”
“且不說他和那位沈小姐初次見面,絲毫沒有感情,那樣的千金大小姐適合他嗎?他喜歡嗎?”
“用他一輩子的幸福和自由來換取魚家的無憂,你真的忍心?”
她說完之後用,魚老爺子陷入沉默,以後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情。
傍晚離開的魚清淼,帶着單若水他們往市區而去,先找了個地方喫飯,待到晚上,他們才動身。
幾人來到軍部醫院。
魚一石停好車後過來,皺眉說,“這醫院很奇怪。”
“我沒看到黑氣。”單若水有些疑惑,看了幾眼還是沒看到任何鬼魂黑氣,一切都很祥和。”
“確實很詭異。”魚歆之說,“整個醫院都罩在結界裏,就像是把現實世界分隔在外了。”
“聯繫警方了?”魚清淼看了她一眼問道。
爲什麼突然來到陸軍醫院?這裏和袁世傑的死有什麼關係?
只有魚清淼知道,魚一石他們都是一臉茫然,但就是對着師父有盲目自信,既然師父說來這裏,這裏肯定有線索。
“進去吧。”魚清淼快步走在前頭,囑咐他們要小心。
單若水跟往常一樣,總是像小尾巴一樣貼在師父的身後,而他也會下意識看一眼身後的小尾巴。
進入醫院後,他們來到一處病房,站在門口。
病房內,一身白色醫袍的大夫正在照顧病牀上的人,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道,“媽,你就在醫院多住幾天,做個全身檢查。”
“阿風,不用麻煩了,我身體健康得很。”婦人身着病服,約莫五十歲不到,一半的頭髮已變銀絲,又道,“再說了,做全身檢查多貴,別浪費這個錢。”
說話的男子叫唐風,是軍部醫院的醫生,渾身散發着紳士的氣質,又是留洋歸來,深得不少女子的欽慕。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唐家的養子。
唐家,是南城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或許沒有單家那麼富有,沒有沈司令那麼大的權力,但絕對是人口嚮往的大家族。他們世代是書香門第,桃李學子遍佈天下,作爲唐家的子孫,更是個個爲翹楚,人中龍鳳。
病牀上的人是唐風的母親,是唐家的幫傭,而唐家老爺夫人一向慈善,收了唐風作爲養子,讓他陪同大少爺留洋,一邊照顧大少爺,一邊接受教育,也算他自己爭氣,學有所成。
“媽,我現在有錢了,別總想着省錢。”唐風看着她喫下藥,又道,“我不會再讓您過以前那樣貧苦的日子了。”
“可是我真的沒事……”
“媽!”
“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長大了,如今……如今能取得這樣的成就,我真的很欣慰很欣慰,再也無憾了。”
“以後啊,媽你就只管享清福,其他什麼都不用管了,知道嗎?”唐風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天色,催促母親該早些休息了。
“好,你也早點休息。”
看着母親睡下,唐風拉了拉病牀上的布簾,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他就看到了門口的人,毫無意外之色,不動聲色關上門,然後轉身看向魚清淼說:“你們終於來了。”
魚一石連忙警戒:“你知道我們要來?”
“小心,他中了傀儡術。我想那個人一直在暗中操控着他,肯定也看到了我們。”魚歆之站到魚一石的身後,兩人配合慣了,頗有“雙劍合璧”的感覺。
唐風微微一笑,不慌不亂:“是他說的。他說,將會有很厲害的人到來,讓我提前做好準備。”
他挑了挑眉,又道,“從你們走進來的那一刻,你們就進入了我預先準備好的陷阱。你們,能逃得出去嗎?”
“你覺得我們不知道?”魚一石冷哼反問。
“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幾乎是一瞬間,醫院牆壁、桌椅……門窗以及肉眼可見的一切建築物正在變大……不,不是,建築物在變大,而是他們在縮小!
他們彷彿變成了很小的人,就像是隨時能被大象踩死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