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出。
劉伯溫回到家便和書童、家人說了要去看日出一事。那書童自然是高興,便樂呵呵的
去做準備。一干家人自然是反對但拗不過他,只得吩咐書童小心再小心。
準備好後,劉伯溫便攜了書童提前一日出發。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爺爺不嫌孫子小,孫子不嫌爺爺老的相扶而行。走到天黑,月亮上來了,山上四處無人家,只聽得斑鳩嘶鳴、山澗幽鳴。二人點了火把,小心走着,正想找個地方休息也好喫點乾糧。
只見前面一個道人也打了火把,走上前來,合掌作揖道:“貧道在此等候誠意伯多時了。”劉伯溫二人心中一驚,馬上也畢恭畢敬合掌回禮道:“見過老神仙。”那道士忙笑着說:“誠意伯多忘事,可是不記得老朋友了。”
劉伯溫忙上前執手打量,細細看罷,握緊雙手道:“一清道長是來接我的嗎,清真堂的香火還旺盛吧。”
那道士又笑道:“誠意伯不問人安問香火,可不是要向貧道化齋的吧。”說完兩人哈哈大笑,攜手並肩而行,倒把那書童丟在後面摸不着頭腦。
那道士與劉伯溫兩人相扶說笑,左右拐了兩下便到了一個極小的廟。擡頭只見廟檐上寫着“清心觀”三字,兩邊各貼一個醒目門神,秦瓊在左、敬德在右。
這小廟也實在是小,正堂貼三清畫像,置一張案几,供三炷青煙,左右各一廂房,一間修行坐臥,另一間又分兩室作會客與飲食之用。那道士將劉伯溫二人帶到用齋室,只見一方小桌上早已置下了齋飯。
“我已用過,你們隨意喫些。”那道士說完,便去煮水作烹茶之用。
劉伯溫爺孫二人用衣服擦了擦手,翻過蓋碗來,見是一汪清面正熱着,便又取出一些乾糧餅就着湯麪大喫起來。
喫完齋飯、那道士過來收了齋碗,又取出三個大白糙碗來,分別往碗裏撮了一撮茶葉,然後提了一鍋滾燙開水來,拿個木勺舀水沖茶。一邊衝一邊說道:“誠意伯可還記得這老茶的味道。”
三個人雙手捧碗,吹了幾口氣,長長的吸了一口。
那書童抹口說道:“有股子泥土味道。”
道士與劉伯溫哈哈大笑,那書童則是呆眼着傻笑。
劉伯溫接口道:“孫兒,你也累了,喝了這碗茶,到老神仙屋裏面去睡會吧,我和老神仙要敘敘舊。”
那書童實在是累了,兩口喫完了茶。應聲道:“誒,老爺也要早點歇息。”說完哈着嘴揉着眼去睡了。
那道士與劉伯溫兩人對座飲茶,述說着幾十年來的風風雨雨。又聽見那書童翻身咳嗽,便都會意一笑。
兩人起身擡了茶几、提了滾水,又搬出火爐子,擺在門口坐在一條青石上敘話。
道士提起茶壺來,邊添水邊說:“誠意伯何苦要作那《燒餅歌》來,泄露天機、惹怒聖上,只是空折陽壽罷了。再說後世真像又豈是那些營營苟苟之人能看懂的,枉費了自家心血。”
“誠意伯既知後五百年之禍福興衰,豈不知那些事早已是天註定。”
劉伯溫驚奇道:“聽一清道長這麼說,定是有出處了,不知是如何。”
一清道長重新衝了茶,吃了兩口道:“這都要從一千五百年前,始皇帝毀龍脈說起。”
劉伯溫道:“此事多有所聞,但不知後事。”
“當年始皇帝損毀了南方龍脈,又欲損毀北方龍脈,殊不知崑崙大神已悄悄將北方龍脈轉至大漠以北,始皇帝自以爲得意。也正是因爲這樣,給後世埋下了許多禍因。”
“這又是爲何。”
“三脈皆發於崑崙之丘,也共聚於金陵入海,所以北脈雖北遷仍須與中脈匯於金陵入海。”
劉伯溫立刻搶說道:“這就造成了兩脈衝撞,爭伐不休。”
一清道長接着說道:“中脈自崑崙而來,以秦嶺爲肩,過大別山,營於金陵入海;北脈從崑崙而出,繞經大漠,沿長白山而下,以太行爲脊,擊秦嶺之尾而後折向金陵入海。”
又道:“此二靈氣中脈旺時華夏興盛轄制北方;北脈旺時胡人興盛轄制華夏;二氣力敵鬥於中原之野時則天下大亂。”
劉伯溫攬袖拂髭道:“據秦嶺者覽華夏、扼太行者窺神州,得中原者得天下,不虛也。今聖上定都於金陵可見不妥。”
“爭天下可以,守天下不可,金陵雖龍脈營聚,只是一則二氣相爭、二則臨海易散。”
劉伯溫嘆道:“二氣長此相爭,民之大不幸。”
一清道長也嘆道:“二氣相爭二千年,華夏神州無顏面。那時候神州大地因二脈相爭精疲力盡,任人宰割,幾近亡國滅種。”
劉伯溫道:“我夜觀天象似乎已有此預兆,東南北西四面皆隱澀無光。唯獨南面似有,羣星流光、隱隱浮動之現。”
一清道長又沖茶道:“那又是一番景象了。”
接着又說道“當年南龍脈毀損,靈氣四逸,散入八方,浮浮不沉,需兩千年方可重新沉入山川地府。”
劉伯溫道:“原來如此,國家之幸,萬民之幸。”
那道士輕喝一口茶嘆道:“靈氣雖沉,只可惜山川阻斷無路,靈氣阻滯不能通行入海,也是枉然。須知到了那時龍氣凝聚沉入山川,若無路通行,暴發起來也是一大災禍。”
劉伯溫急問道:“可有解救之法。”
“別無他法,須在此前開出通路引導入海纔可。如果誠意伯能奏明聖上,請兵收復西南,屯兵疏導或還可行。”
劉伯溫苦笑道:“我如今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況我已經遠離朝堂,難有作爲了。”
一清道長伸出雙手按住劉伯溫的手說:“爲了天下蒼生,誠意伯豈能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