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唯爭不止 >九十、八年功成
    還是那間存放雜物的屋子裏,戌甲盤腿坐在中央,正閉目打坐修練道法。因每晚要抽出一個時辰習練入靜,一段時日後,戌甲覺着往返費時麻煩,索性整晚都呆在這間屋子裏,練完入靜跟着就練道法。日間若無要緊事,也無甚改變,如此這般一晃便是八年。

    這八年時間裏,學堂又分別舉行了兩次年試和四學比試。戌甲卻一次都不想參加,趙塚子也不逼,只教戌甲靜下心來修練就是。

    還是這八年時間裏,戌甲陸陸續續從趙塚子那裏學全了一整套靈槍法的招式,只待道法更上一層樓,便能真正打出幾分靈槍的模樣。此外,在藥房那裏學得了小陽丹與小陰丹的煉製之法,在對面學到了活血術以及器學的基礎手法“御靈取物”。當然,那幾本載有符篆使用技巧卻少有弟子知曉的書冊也沒少看。所謂觸類旁通,在戌甲看來裏面的一些技巧只須稍微改改,便能在施術或御器時用上。

    身旁的沙漏快漏了一半,戌甲忽地一睜眼,周身靈氣猛然膨脹,接着緩緩斂入腹丹。之後的戌甲在旁人看來並無甚異樣,但他自己內視之時就會看到明顯不同之處。首先是腹丹大了一圈,之前大約只有豌豆大,此刻已不比半粒蠶豆小。然後是顏色更深了些,以前如同水洗過的紅紙,此刻卻似將熟的柿子。

    心知自己已然將道法練上了第四層,戌甲卻並無笑容浮上面龐。練得越久,就越是覺得一切皆是自然。沒練上去是自然,練上去了也是自然,左右都是一般自然。那之前無喜,之後也無笑。將靈氣循環了幾個周天,再送回腹丹內。戌甲又掏出四枚仙貝,隨手扔在身邊不遠處。雙目緩緩閉上,幾息工夫之後,兩手左右一伸,各自一縷靈氣準確射中兩枚仙貝。手腕一翻,手指一攏,仙貝立刻飛上半空,而後分別落在戌甲兩隻手掌中。放下這兩枚仙貝,稍稍平順了下靈氣,再前後伸出兩手,還是剛纔手法,又將另外兩枚仙貝拿回。

    剛剛拿回四枚仙貝,戌甲只用了兩口茶的工夫。可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戌甲先後入靜了兩次,分別確定了左右及前後仙貝的位置。而後立刻醒來,御靈將仙貝取回。

    一夜過去,出了那間屋子,戌甲便直接去了趙塚子那裏。盯着看了一會兒,趙塚子問道:“練到四層了?”

    戌甲點了點頭,並將自己內視所見說與了趙塚子聽。等戌甲說完之後,趙塚子卻沒有再指點什麼,只是問道:“下次年試去不去考?”

    戌甲沒有遲疑,答道:“去考。”

    趙塚子踱步想了想,說道:“既然決定去考,那剩下這一年有餘的時間,就好好準備。考的是拳腳,所以除道法之外的可暫時少練些。另外,每日抽出時間去器械那裏練一練步伐躲閃。年試要的不是贏,而是不輸。開打之前要先清楚目標是什麼,這點你須記一輩子。”

    記下了吩咐與叮囑,戌甲又聯繫上了鄔憂。見了面之後,鄔憂立馬問道:“幾時上的四層?”

    戌甲答道:“昨天半夜,不知不覺上去的。我內視了一下,跟書裏描述的差不多樣子。”

    鄔憂看着戌甲,點頭說道:“我雖看不出個究竟,可感覺上你與之前是不一樣了。”

    戌甲則問道:“鄔憂,你上四層也有一年了吧?眼下修練術學時,感覺有何不同麼?”

    鄔憂託着下巴想了想,說道:“倒也沒多大變化,無非就是一口氣能多施些術法,同樣一個術法施放出來比沒上四層前略微更有功效而已。”

    說完,鄔憂擡起一手,掌心朝下置於身旁石凳上方。靈氣漸漸匯聚於手掌與石凳之間,寒冷的水霧開始慢慢下沉,直至遮住整個石凳。撤回術法,收回手掌,待水霧散去之後,石凳已然被冰包裹住,上下泛着晶光。

    用手指彈了彈結冰的石凳,鄔憂笑着問道:“如何,這石凳看着漂亮麼?”

    戌甲隨便看了兩眼,說道:“這不跟你以前辦到的沒兩樣嗎?說起來就是凍住石凳稍快了些罷了。”

    鄔憂卻說道:“你都發現變快了,這還不是區別麼?來,還是像以前那樣,用手拍碎冰層。”

    戌甲擡手運勁兒,也不附上靈氣,直接就朝石凳平頂拍了過去。啪嚓一聲,冰面有了裂痕。戌甲眉頭一皺,再拍了一下,冰層這才碎開,散落到周圍一地。

    鄔憂笑着說道:“看到了吧,以前你只拍一下便能打碎大半的冰層,現在卻要兩下,這便是不同之處了。當然了,若是手上有靈氣,那還是一下就碎,看不出區別,所以我才說略微更有功效而已。”

    戌甲撿起一塊碎冰,指尖感覺頗寒。掌上燃起靈火,很快融掉那塊碎冰。看着掌中的火焰,戌甲又問道:“這溫度可以無限高,卻不能無限低。那水屬中的寒系術法豈不是有明顯的瓶頸,把道法練上去了又有何用?”

    鄔憂也撿起一塊碎冰,放在手裏。一邊把玩着一邊說道:“這問題我老早前就問過師傅,按他老人家的說法,寒系術法練到後面,拼的不是寒,而是快。”

    戌甲不解道:“快,怎麼個快法?”

    鄔憂手指向學堂的湖,說道:“師傅曾說過,以他的修爲,小半個時辰便可將湖水全部凍結。若是換成我,你覺着得用多久?”

    戌甲這才明白了些,問道:“所以說,寒系術法是比較誰凍得更快,是個意思麼?”

    鄔憂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你剛纔說起溫度不能無限低,其實但凡有點寒系術法修爲的都能將溫度降至極點,區別在於修爲越高就降得越快。對了,堅冰甲術你還有印象吧?”

    戌甲笑了笑,說道:“你過去不是有一陣子就很想學麼?說這個術法拿來保命極好。”

    鄔憂也笑着說道:“上了四層後,我就開始練這個術法了。也因爲要練,才讓我搞明白這個術法的實質。溫度有多低,冰就有多硬。溫度不能無限低,冰就不能無限硬。所以說,堅冰甲術靠的不是冰真有多硬,而是冰被擊碎時重新凍結得有多快。”

    鄔憂握住拳頭,比劃着朝碎冰塊輕輕打去,並接着說道:“我這一拳打過去,若是沒有術法靈氣加持,那冰塊碎也就碎了。若是有的話,冰塊上的裂痕會被靈氣凍結而重新封住。修爲越高,冰封得就越快。每封一次,就會耗去一些拳頭上的氣力。等消耗完了,拳頭自然也打不進去了。你想想,書裏爲何會說道法越高,堅冰甲被打出的凹痕就越淺。不就是因爲封得越快,消耗氣力的次數就越多,拳頭便越早打不進去。旁人看來可不就是拳印淺而顯得冰甲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