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唯爭不止 >一百二五、溝壑激戰中
    戌甲冒頭看向前方,遠處剛纔被術法砸中的地方已然狼藉,可見好些人橫豎躺着,有掙扎着要動的,也有一動不動的。正想着如何找出沒現身的敵人,忽然心中一緊,剎那間想起什麼來。趕緊回身就跑,只是才轉身之際,身後起了一串靈氣波動。也顧不得許多,戌甲朝着身前大喊道:“快躲開!”

    話音剛落,一串術法便跟着前後砸中先前打出術法的地方。轟然一下,只把稍遠處來不及運起靈氣的戌甲也震得撲倒在地,好穩住身形並躲避四散的飛石。掐出輕身術,一側手腳發力,戌甲如離弦之箭一般低身衝向前方渠道。跳入渠道後,連忙左右看去,卻未見一人。心中一動,竟也不顧着危險,入靜並查探四周靈氣。繼而趕向一側塌方處,將靈氣聚於雙手,猛然往碎石堆裏一插,跟着便拖出一人來。拍了拍那人臉,卻未能將其拍醒。雖是仍有氣息,然周身靈氣卻紊亂且漸漸潰散。戌甲立馬將其背起,而後往來時方向跑,至途中一低窪處轉向,朝己方更深處潛進。

    待來人接應後,戌甲換下所背之人,然後立刻去尋鄔憂。到身前時,頭一句便說道:“趕緊就地準備防守!”

    鄔憂也不多問,立即佈置人手。待大致妥當後,趕到戌甲身旁,問道:“前面怎麼回事?”

    戌甲搖了搖頭,說道:“不妙,原想着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料敵人留了後手。沒有一擊重創不說,反而暴露了己方隱蔽的位置,跟着就被剛纔那陣術法打中。我撤下來前略略探查一下,應該還有一兩個活着的,只是不好去救,便只帶回來了一個。我們小隊那幾個回來沒有?”

    鄔憂皺了皺眉,說道:“只昶清師兄帶了幾人回來,剩下幾個都沒消息。”

    戌甲一聽名姓,都是先前安排在側翼明哨的人。原本如此安排是要敵人不敢輕易迂迴偷襲,而只從正面攻過來,便好在正面集中殲之。可惜高估了己方的殺傷手段,又沒料到敵人有後手,結果吃了大虧,只是這樣一來,留在側翼反而安全。拿拳砸了一下身旁的石塊,戌甲很是懊惱地說道:“若是沒回來,那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怪我那時心急,一見有機會便沒再多想,若是當時留意一下,說不定能提前發現些什麼來。”

    鄔憂拍了拍戌甲肩膀,低聲說道:“先專心應對眼前之事,後方不同前方,若敵人果然攻過來,那我等便無地利可據,只能迎面阻擊,你所拿手的那兩樣本事在這裏該是也不便於施展,接戰之時只要盡力護住術、器弟子即可,不必尋機上前。”

    戌甲點頭答應,可心中仍舊想個不停。往日在山上時,雖已聽說過多次這類消息,可畢竟未曾親身經歷過,更不消說還是因自己才致生了這事,心中着實堵得慌。偏偏眼下這狀況,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若是接下來仍舊抵擋不住,那便還要後撤甚至逃離此地,果真那樣的話,不要說救人了,怕是連搜尋並帶走遺體都不能了。看着遠處敵人漸漸清晰的隊形,戌甲胸中騰起一股心氣,煩悶至極。

    中央大隊的前鋒已抵達溝壑南岸,之前一、三大隊已越過溝壑,並分出人手搭好了繩橋,故此中央大隊便可直接過去北岸。可因裝運分隊負重過甚,致使其本身以及一干護衛小隊皆行動遲緩。更由於吳珠鑑太過在意之前的收穫,故此大隊營帳也離着不遠,前鋒已開始着手越過溝壑,身後卻吊着大半個中央大隊。

    看着中央大隊遲緩地朝北面溝壑行進着,枚泉與何師勞二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憂慮。再看向身前背對着二人的吳珠鑑,卻又都默不作聲,一語不發。在三人身後,楊考杉正對着地圖指指點點,身旁則站着兩個傳令使。自決議撤離之後,吳珠鑑便將行止一任由楊考杉決定,自己則照着楊考杉的話鋪排各處。旁人多覺有所不妥,但見幾人出言皆被駁回,其餘人等便不再多言,只照令而行罷了。

    吳珠鑑在山坡頂觀看了一陣子,便朝楊考杉那裏走去,像是有事要問。待其走開些後,枚泉靠近何師勞,輕聲問道:“行動如此遲緩,怕是很危險,可否建議一下?”

    何師勞微微扭頭,朝一旁瞟了一眼,也輕聲說道:“不會聽的,上次營帳內那一番爭論之後,便顯得愈加不信任我等了。有些事只與那幾個人先商議,然後才說與我等聽。”

    枚泉點了點頭,說道:“確是如你所言,可知道爲何如此麼?”

    何師勞搖了搖頭,說道:“別人的心思,我又哪裏知道?想來也只能是那番爭論之故,前日我等急切之間的所言所做,在總管看來怕是如同問罪逼宮一般。我等雖是無心,總管卻是有意了。”

    枚泉又點了點頭,說道:“何兄說的有理,他畢竟是總管,前日在場面上是有些冒犯了。況且,在領受了這趟差之前,總管說到底也只是個一心用在修練上的弟子,幾時遇上過那般狀況?驟然被激,對周遭一切皆有懷疑亦是情理之中,換做你我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可話說回來,隊伍行動如此遲緩,確是太過危險。不趕緊搶過溝壑去,待敵人將各處圍緊了,到時便難以從容過去了。若是越過之時,哪一處被衝破,以致於敵人能直逼過來,擊我於半渡,那便更危險了。”

    何師勞微微皺了眉,猶豫了片刻,說道:“待尋個時機再試着說與他聽吧。”

    山坡下,葒苗正伴隨裝運分隊行進着。看了看身邊行動遲緩的隊伍,葒苗不由地朝身後遠方望了一眼。停下步子,想了想,便招呼來裝運分隊的副指揮使,問道:“可否讓裝運分隊再走快些?不然,大半個大隊都被壓住了行進速度,晚一刻越過溝壑便多一分危險。”

    副指揮使面有難色地說道:“師兄你是曉得的,眼下裝運分隊的人手各個都已將搬運術法施展至了極限。若是再快的話,怕是會壓不住靈氣奔涌,以致維持術法時要出岔子,那就更麻煩了。”

    這番道理葒苗自然早就清楚,只是剛纔一時心焦,才忍不住去問。遂讓副指揮使返回裝運分隊,自己仍就停在原地,似是在考慮着什麼,又時不時地朝山坡上望去。忽然間,遠處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葒苗心中已是不寧,便立刻朝動靜方向趕去。至途中,陸續看見有傷者或被背,或被擡,往中央營帳方向而去。葒苗計了計數,相當之不少,更覺不妙,便叫住一人,問道:“出了何事,怎麼這般多受傷的?”

    答話人神情憂慮,說道:“那邊頂不住了,被破開了大口子,死傷不少,整個都亂作一團。”

    葒苗又問道:“報與營帳那邊了麼?”

    答話人說道:“口子快被破開時,就遣人去報了,這會子營帳應該已知曉大略情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