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被他講得乾巴巴的。
那個馮嬤嬤是薈萃宮的舊人。
他和莊意出生時，白若還在皇宮，卻居住在福寧宮的偏殿。福寧宮是帝王的住所。
於是兩兄弟被安排到薈萃宮，馮嬤嬤是照顧他們的人之一，對他們很好。
後來白若出宮，他們兄弟倆便去了寧和宮，馮嬤嬤也一直跟着他們。
直到三年前，寧和宮的主子徐氏丟了一批首飾，馮嬤嬤跳出來指認，是他們兄弟倆偷的。
給出的理由是，兩兄弟沒有母家接濟，每個月發給皇子們的例銀就那麼一點點，他們想在宮中立足，需要銀子打點，便盯上徐氏的貴重首飾。
這件事當初並未查清楚，礙於一些情況，兩兄弟搬回薈萃宮，且被處罰，一度被宮裏不少人取笑是小偷皇子。
而馮嬤嬤因着背主，被打了二十大板後，發配到浣衣局。
莊簡不喜歡揭開傷疤，更何況聽衆是他名義上的妹妹，那個女人的女兒。
“就這樣。”
莊梨梨摸了摸臉蛋，又想到自己名下的產業，小聲問，“你們真的很窮？”
莊簡冷着臉，“與你無關。”
小糰子揣着手，想了想，又問，“可你對那個嬤嬤好像還不錯，當初的事情是另有隱情？”
莊簡避而不答：“你覺得不是我們偷的？全皇宮的人都這麼覺得。”
“不可能！你們不會做那種事！”
某位皇子瞳孔猛縮。
他想問理由，又開不了口。
一路沉默。
少年和糰子來到浣衣局。
有內侍瞧見他們，滿臉諂媚的走近行禮。
莊簡見慣了這些人的捧高踩低，無動於衷。
當年這些人沒少背後譏笑他們是小偷皇子，還剋扣薈萃宮的喫食。
後來他在一次狩獵中表現英勇，父皇當衆重賞。而他們的大哥那會封王，宮中的內侍宮女纔開始笑臉相迎。
才十三四歲的少年表現得比及冠的男子還要成熟穩重。
“本殿下找馮嬤嬤。”
那內侍頓住，又很快應下，表示親自去找。
內侍一走，小糰子便挪到莊簡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作甚？”
莊簡冷淡的將袖子拽回來。
“切。”
“剛剛那個人，身上也有血腥味哦，還有淡淡的藥味，和馮嬤嬤身上的一樣。”
莊簡頓住，隨即面上浮現出怒意，大步朝裏走。
門口的幾個內侍趕緊攔人。
“殿下，這裏邊髒污得很，您的貴體可不能……”
“走開！”
莊簡直接將人推開。
小糰子又偷偷瞅了他一眼，揪住兔子的毛，在腦海裏說，“這個假哥哥真的很帥氣呢，可惜不喜歡梨梨。”
系統很痛，不敢叫，“他要是喜歡你，你要認他當哥哥嗎？”
小糰子哼哼唧唧不回答。
系統一臉麻木。從莊焦到莊意莊簡再到莊梨梨，都是如出一轍的彆扭。
這麼看來，白若那個直性子反倒是這家人中的異類。
小糰子磨磨蹭蹭，等她到時，莊簡已經將事情解決了。
那個說要親自傳話的內侍其實是跑來警告馮嬤嬤的，結果被莊簡抓個正着。
別看莊簡才十三四歲，可身量比雙胞胎弟弟高不少，力氣也大，這會反手壓住內侍的手，臉色比寒冬還冷。
他許是不常罵人，憋了會也沒憋出犀利的話，乾脆道，“我會帶走她，至於你們，呵。”
幾個欺負過馮嬤嬤的人趕緊跪下。
馮嬤嬤也跪下。
“殿下不該來這裏。”
莊簡低頭看這個算是將自己帶大的嬤嬤，心中鬱結難平。
最終，他也只說了一句話，“你不想醫治你的孫子嗎？”
馮嬤嬤錯愕的擡頭。
到無人處時，馮嬤嬤才小聲說了家裏的境況。
她的獨子病逝，兒媳一個人拉扯孫子。偏偏孫子自小體弱，哪怕她拿銀子補貼，一家人的生活也不好過。
這次被那名內侍欺負，主要是因她想攢錢給孫子治病，不肯孝敬那內侍。
莊簡一直冷臉聽着。
等馮嬤嬤忍不住抹眼淚時，他突然問，“你兒子的死和徐府有沒有關係？”
馮嬤嬤怔住，隨即搖頭，“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殿下您別誤會。”
小糰子揣着手，揚起腦袋，左看看，右看看。
她好像懂了喲，馮嬤嬤，徐府，假哥哥和傻哥哥搬離寧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