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街上便有一個穿着月牙白衣衫的年輕男子。
他衣着看似普通,可外袍暗繡的銀線,腰間的白玉扣,無一不展現出華貴。
年輕男人似乎在思索,走得慢吞吞,身體亦不適,因此選擇避風的地方。
馬車疾馳的聲音原本並未驚動他,直到車伕突然揚鞭大喊,打斷他的思緒。
天樞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左相擡眸看過去。
這個車伕,有些眼熟。
與此同時,附近屋頂跳下來許多蒙面人。
如畫的眉頭蹙起。
車內人是念安公主,這是有人在陵安城,不,是在皇宮附近行刺公主?
他正欲上前幫忙,卻見車窗處的簾子被打開,露出一隻胖乎乎的小手。
紙包裏的粉末隨風飄揚,落到離得近的蒙面人身上。
原本氣勢洶洶的蒙面人突然一個個撓臉撓身體。
“癢啊,好癢!”
“痛,好痛啊!”
中招的蒙面人紛紛打滾,其他人趕緊遠離。
有人在屋頂射箭,不讓車伕繼續往前駕駛。
晏庭眸底一寒,不上前,而是朝最近的宮門跑去。
宮門附近有守衛,而且禁軍時不時巡視,不找到他們,無人能幫那個女孩。
奔跑起來的左相忘記自己是個書生,又忘記自己的病。
等他停住腳步,才和守衛解釋一句,面色便開始發青。
“咳咳,咳咳。”
他捂住心口,指尖越發用力。
“左相,您怎麼了?”
有守衛去幫莊梨梨,有守衛去找禁軍,還有的上前攙扶晏庭。
晏相自幼有心疾之事傳遍了陵安,那名守衛急道,“左相,您帶藥了嗎?在哪?”
趙叔拔出腰間軟劍,從車上一躍而起。
莊梨梨從簾子縫隙處偷偷看他。
“哇喔,他會飛耶。”
系統化作的白兔也扒拉住窗沿,盯着趙叔看。
“梨梨,他到底是誰?”
小神醫搖頭晃腦,“想讓梨梨告訴你啊,拿禮物來換~”
系統咬牙:“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着這些?”
莊梨梨繼續搖頭晃腦。
嘿呀,這種自己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感覺太棒啦!
系統催促莊梨梨快些跑。
“他只有一個人,你的藥粉也不能時刻派上用場。”
“你放心噠,趙叔很厲害的,非常厲害~”
系統不太信,可等趙叔持一把軟劍將蒙面人都掃趴下後,不由得張大兔嘴。
“他這功夫,聞所未聞,到底是江湖哪個門派的?”
莊梨梨露出軟乎乎的笑容,朝着系統搓搓手。
系統:“……”它偏要按壓住這好奇心,不給宿主機會!
待禁軍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普通的車伕遞繩子,軟嘟嘟的公主殿下蹲在地上綁人。
“一個、兩個、三個……趙叔,你說這一個人能換多少銀子呀?”
禁軍:“……”這是什麼驚悚對話?
“公主殿下!”
領頭的人趕緊過來幫忙,又賠罪,說讓公主殿下受驚了。
“沒有受驚沒有受驚。”
小神醫笑眯眯的擺手。
想到可以用這些人訛莊焦一筆銀子,她心情好着呢,揣着手當小尾巴,跟在禁軍身後轉悠。
“你們怎麼知道梨梨出事了呀?”
一禁軍老實道:“是左相讓人通知我們的。”
那人又道:“可是左相因疾步快走,好像發病了,這會被送到尚藥局了。”
莊梨梨的笑容一僵。
“你說的左相是晏庭表哥?”
系統提醒她,“他好像有心疾,不能快走的。”
莊梨梨轉身就跑。
尚藥局。
一名老太醫正在指責晏庭。
“你難道不清楚你的身體嗎?還敢疾步快走,你是不是嫌命太長?”
晏庭笑着賠罪,一舉一動盡顯君子之風。
不遠處,有個新來的太醫疑惑道,“那可是左相啊,秦太醫怎敢這麼大聲說話?”
一個正在翻醫書的太醫隨口道:“秦家與晏家是故交,左相素日裏可是會稱秦太醫爲伯父。”
新來的太醫瞭然,又覺可惜。
這般驚才絕豔的人物,可惜天生有疾,壽命不長,唉。
他正感慨,身體突然被人撞了下。
以爲是哪個不長眼的藥僕,他冷下臉。
“何事這麼慌慌張……”
目視,沒人,低頭,纔看到一個長得肉嘟嘟軟乎乎的小女孩。
小女孩長得水靈可愛,哪怕走路風風火火,也很難引起人的怒意。
不過這兒有許多藥材,新太醫怕她撞翻,還是故作板着臉提醒,“你走路要當心些,小心撞翻了藥材。”
“知道了知道了。”
莊梨梨心不在焉的附和着,水潤的大眼睛四處看,沒看到想找的人,又揚起腦袋。
“伯伯,你知道梨梨的表哥在哪裏嗎?”
新來的太醫:“我們這可沒多少年輕的太醫,哪個是你表哥?”
莊梨梨脆生生道:“晏庭!”
新來的太醫腿一軟,差點跪下。
另一個抱着醫書路過的太醫認出莊梨梨,趕緊行禮。
“拜見念安公主。”
新來的太醫:“……公主殿下,是臣失禮了。”
莊梨梨沒回答他,只因她已經看到晏庭了。
五官精緻的左相正以手抵着脣,輕輕咳嗽,瘦削的身形彷彿隨時能被風吹走。
莊梨梨捂着心口,一臉心疼。
“晏表哥,梨梨來看望你啦~”
她噠噠噠的跑過去,像顆糰子一樣,差點撞入晏庭的懷裏。
好在她及時停下,揚起肉乎乎的臉蛋,關懷道,“你現在好些了嗎?你能讓梨梨給你把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