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意打了個呵欠，便下樓。
反正不是在皇宮，他越來越不講究了。
纔到大堂，就見一個紅衣男子坐在桌上喝茶。
他發出的聲響驚動對方，對方擡起眸看過來。
琥珀色的眼瞳因着雪白的膚色顯得有幾分妖，銀色長髮如同星河，幾縷紅色的發更讓他顯得神祕。
模樣太過昳麗，只是眉峯藏着陰鬱，眸底還有淡淡的陰鷙，就這麼掃過來，莊意只覺得自己是即將被抓住的兔子。
他下意識貼在牆上。
嗤笑聲傳來。
莊意惱了，站直身體。
“你、你就是墨寒吧？你都來了，是不是妹妹回來了？”
墨寒執着茶杯的手一頓，“你見過我？”
莊意隔着兩張桌子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聲音不大不小，還有一丟丟的酸，“沒人說過，你和娘長得很像嗎？”
莊簡肖父，莊言和莊意綜合了父母雙方的優點，而莊梨梨總是自稱自己很像孃親小時候。誰也沒見過孃親小時候，無從考究。
可這個墨寒，除了那雙眼瞳的顏色，其餘五官和白若幾乎一模一樣。
他恍惚間以爲年輕版的孃親回來了。
不過，孃親可是個瀟灑的女俠，還敢調侃捉弄父皇，應該不是這種陰鬱狷狂的氣質。
墨寒抿脣不語。
沒一會，莊簡也下來了，看到墨寒時，亦是一怔。
莊意跑過去耳語，“是不是很像？”
莊簡冷哼：“我怎麼知道？娘離宮時我不到三歲。”
莊意瞪大眼，“哥，你也太老實吧，你沒偷看父皇藏起來的畫像？他畫了好多孃親的畫像。”
莊·其實偷看了但不想承認·簡：“……”
莊簡沒有顧忌，也不怕墨寒，與他同一桌坐下。
他淡定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平州，解決一件事，你也一起來吧。”
紅衣公子單手摩挲着茶蓋。
他其實只比兩人年長三歲。
不是那隻糰子，墨寒並不彆扭，直截了當，“你們確定要讓我也去？”
墨寒哼笑了聲，眸底毫無笑意，“那隻糰子沒和你們說，她會毒發那麼快，和我有關。”
這個‘她’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莊簡莊意：“！”
墨寒面無表情的說了一件往事。
他十歲那年，也就是景和19年，被五毒門的人擄去，之後的痛苦歲月不提，大概是在景和22年，白若突然夜闖五毒門，救出他，還一把火燒了五毒門的總部。
“那時她本就身受重傷，此外毒入心肺，還懷着那隻糰子……後來她早產，就與此事有關。”
莊意直勾勾看着他，好一會沒說話。
墨寒‘呵’了聲，“她若不出手，沒準不會毒發那麼快，也許能夠等到解藥……”
莊簡按住莊意抖動着的手，冷靜又理智的詢問，“你恨過娘嗎？”
墨寒怔住，無意識看着這對雙胞胎兄弟，很快他別過頭。
“沒什麼好恨的。”
他懂莊簡的意思。
他的父親墨江，就是爲白若而死。有的人總覺得他該恨白若，其實沒道理。那是墨江的選擇，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去，誰有資格責備墨江？
五毒門少門主癡戀父親多年，只因父親愛上白若，便一直找自己麻煩，還將自己擄去，各種坑害。哪怕如此，他要恨也該恨那個少門主。
“既然你不恨，我們爲什麼要介意？”
莊簡直白道：“你也是孃的孩子，她救自己的孩子，有錯嗎？”
就像當年白若執意將他們留在皇宮，他們不懂事，責怪孃親，根本不理解孃親的良苦用心，也辜負了父皇暗中的護佑。
墨寒不語。
雙胞胎也沒吭聲。
這時，客棧外傳來軟乎乎的聲音，打破了客棧的沉寂。
“梨梨買完早點回來啦~”
一顆糰子捏着幾個紙包跑進來，身後還跟着託着幾個抽屜的白輕雲，以及一個咬着青菜的白兔。
莊梨梨笑呵呵的衝進來，“梨梨買了肉包子，誰要喫？”
留在客棧的三個哥哥都沒說話，卻同一時間看向她。
糰子頓住。
糟糕了，她該先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