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州與平州比鄰。盤州、平州和通州都沿着一條線。
這日,流雲山莊。
信鴿落在流雲派掌門,同時也是如今的武林盟主年通古的書房外,咕咕的叫了幾聲。
一雙手推開了窗戶,信鴿立馬飛進去,落在一根杆上,低頭開始啄米。
那雙手又從信鴿的腿部解下一封信。
“呵。”
年通古已過不惑,未到半百,比江湖中許多掌門都年輕。
他內力深厚,武藝高強,更顯年輕,滿頭未見一絲銀絲。一雙丹鳳眼足夠讓他跨入美男子的行列。
看完後,他隨手將那封信燒了。
他單手敲打着桌面,又把之前曬乾的那隻黑曼陀羅拿出來,眸底閃過算計。
這時,書房門被敲了幾下,緊接着響起一道冰冷淡漠的聲音。
“父親。”
年通古露出一絲笑意,親自去開門。
“我兒來了,快進來坐。”
他極爲熱情的邀請自己的兒子。
門外站着一年輕男子,已過弱冠,本該滿頭墨發,可兩側各有一縷化作銀色,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如瀑的長髮僅用一銀冠一銀簪固定住。
劍眉,點如墨的丹鳳眼,緊抿的薄脣,堪稱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本是俊俏男子,可眼眸含冰,表情淡漠,好似那臘月的冰,又似那連綿的雪嶺,終年不化。
“父親。”年絕淡淡喊了一聲,這才入內。
他是來彙報學武情況的。
“不錯不錯。”
年通古滿意的頷首,可下一瞬,話鋒一轉,“若下次遇到焚天樓那墨寒,可有把握斬殺?”
年絕面無表情,“五五開。”
年通古猛地沉下臉,“你可是我年通古的兒子,怎麼可能敵不過一個魔頭?我可不想有個廢物兒子!”
他並不爲自己將年輕的兒子逼得走火入魔感到愧疚。
面對他的怒意,年絕反應淡漠,實事求是,“兒與焚天樓樓主不相上下,都爲江湖前三,今日我勝,明日他勝。”
他掃了眼年通古通紅的臉,似乎不解父親爲何如此生氣。
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父親放心,無人可撼動你天下第一的地位。”
年通古擡手劈了一掌。
年絕生生受了,身體飛出去,撞到門板上。
他捂着心口,表情無波無瀾,“惹父親生氣了,兒回去便自罰。”
年絕轉身就要走。
“站住!”
年絕轉回來,漠然的看着他。
像,像極了當年那個墨江,不枉費他多年用心培養這個兒子。可他都把兒子培養成白若最愛的模樣,那女人爲何還是不肯回來?
墨江死了,她又愛上了那個皇帝,還生兒育女,呵,呵呵!
年通古捂着臉大笑,偶爾內力狂掃。
作爲被波及到的人,年絕面上依舊無波無瀾,彷彿受傷的不是他。
他靜靜等待着這個武林盟主自己冷靜下來。
隨即,他又說自己如何的愛白若,可那個女人是如何無情無義,拋棄了他們父子。
“兒啊,她不要你,是她不要你了。她有了其他的孩子,很愛那些孩子,可就是不愛你,這麼多年都不找你。只有父親是爲你好,你知道嗎?”
年絕淡漠的頷首。
一盞茶後,年絕離開。
他說要自罰便真的自罰,這是自小留下來的習慣。
等用過午飯,他又拿着劍去了少有人踏足的一座山,在一片開闢出來的空地上練劍。
練了沒一會,就有一個瘸腿的老頭子走過來,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看着他練劍,目光裏充斥着欣賞和可惜。
將流雲劍法練完,年絕走到老頭子身邊,和他並排坐着。
過了會,年絕主動道,“父親的瘋病似乎更嚴重了,可他不肯看大夫。”
說這話時,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彷彿老天拿走了他的所有神情,將他變成了一顆頑石,一塊木頭。
老頭子嘆了口氣,像往常那般說道,“他冥頑不靈這麼多年了,救不好了。你只需要將他說的話反過來理解。”
“你娘啊,從沒拋棄過你。當年是你爹對不起她,居然想同時迎娶她和震山派掌門之女。後來她數次闖流雲山莊要帶你走,都被你爹帶人伏擊,每次都受重傷。再後來,再後來,江湖上就沒有白神醫的傳言了,她到底去哪了?”
老頭子流露出幾分傷感。
“當年若不是你娘,我早就被害了。能躲在此處偷活多年,這份恩情只能用在你身上了。”
又過幾日,年通古收到消息,焚天樓樓主馬上就要到平州外的一個縣上,同行的,還有莊焦的幾個孩子。
他當即通知年絕。
“再去與墨寒一決高下,生死不論。”
他拿出墨寒曾經用來威脅他的黑曼陀羅。
“你若心軟,他有朝一日必來殺爲父。”
臨江縣,通州境內距離平州最近的一個小縣。
莊梨梨一行人才到,莊簡就迫不及待的去聯繫莊言。
白輕雲時常擠兌幾個莊姓兄弟,看他們極不順眼,可也沒法做到真的看莊言陷入危險之中,也讓人去查。
又一日,陽光明媚。
莊梨梨興致勃勃要去郊外採藥。
“誰要和梨梨一起去呀?”
莊簡和白輕雲想去沒時間,莊意踊躍的舉手。
糰子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掃向墨寒。
“阿寒哥哥,你不想去嗎?”她可憐巴巴的‘嗚’了一聲,“原來你又開始討厭梨梨了。”
墨寒:“……去。”
“好耶~”
莊梨梨舉起手和莊意拍掌。
三人到了郊外,看到遍地花草,糰子和兔子蹦蹦跳跳的扎進去。
墨寒靠在一棵樹上,像是在發呆,餘光時刻注意着那邊的情況。
亦是在一瞬間,空氣陡然變得肅殺,他面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