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完脈,她就有些氣。
“首先是你的內力!”
怕被人聽到,她不得不靠近些,還得壓低嗓音。
一股奶香味撲過來。
年絕不自在的朝後靠了靠。
他身後就是城牆。
糰子步步逼近。
江湖前三的高手緊貼着城牆。
“你的內力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亂?你都走火入魔了,知不知道?”
墨寒的內力有問題,偶爾走火入魔,甚至會發瘋,那是有原因的。不是誰能擁有三股內力還能活得好好的。
可年絕自小待在流雲山莊,因怕有人搶他,那個年通古基本不讓他出山莊,他還能遇到什麼危險?
不過說起來,年絕這個年紀,武功這麼高不太正常吧?墨寒是情況特殊,他也是?
“是不是那傢伙給你吃了什麼?”
年絕眨眨眼。
他還是保持着喬裝的面容,臉色蠟黃,模樣不算好,可小糰子就是覺得他很可愛。
“你快點說,梨梨才能給你醫治。”
她到現在都沒聽過年絕的聲音,都要以爲他啞了。
年絕沉默很久,才慢吞吞道,“我不知道那些藥。”
聲音很冷,比寒冬臘月還冷。不帶一絲感情,有點不像人發出的聲音,就很奇怪。
可正常成長的人根本不是這樣的。
“可惡,肯定是那個壞蛋做了什麼!”
小糰子氣到跺腳,對着空氣打了一頓拳,彷彿那是年通古。
發泄完,她重新把脈。
“不止如此吧,你陳年舊傷很多。內力這麼高,除了吃藥,還因爲練習過猛。”
她幾乎都能想象到年絕自小是如何生活的。
年通古不讓他和太多人接觸,也許在他還是個小豆丁時,就逼着他學武,動輒打罵。受傷了得不到及時醫治,必須一直一直練武。
到後來,年通古更是急於求成,開始給他喂各種提升內力的藥。
快二十年的練習,各種藥物堆積,纔能有這樣的內力,這樣的功夫。
可他不是木頭做的人啊,怎麼能這樣渡過每一日呢?
晶瑩的淚珠聚集在眼眶裏。
莊梨梨霧濛濛的看着年絕。
“你不回去了好不好?他是壞蛋,只會傷害你,他都沒把你當做……”
哪有人是這樣對親生兒子的?
“別哭。”
年絕擡起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眼角。
他實在不會表達,沒學過,甚至沒怎麼見過。他自小見到的就是那個父親,一個時而正常又時而發瘋的人。
幼時,那個人偶爾會面露期待,可很快滿身是血的回來,重複唸叨娘不愛也不要他這個兒子。
那時他不懂,後來才知道,那些血,是孃的。現在他也不懂,父親這是愛嗎?還是恨?
幼時,那個人總說自己可以爲娘負天下。後來也總說寧願不要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想娘回來。可是,他依舊牢牢把握着權柄,針對每個會動搖他地位的人。
而且,並不是他說放棄,真放棄,對方就必須接受這個放棄。
年絕不懂。
眼前的糰子哭成淚人兒,年絕想了想,補充道,“不疼。”
“哇嗚嗚嗚!”
莊梨梨哭得更大聲了。
暗處的人發現端倪,要過來看看。
年絕生怕他們把自己和莊梨梨分開,想想了想,站起身,一把提起糰子,又將系統撈上,施展輕功,跑了。
系統:“!”感天動地,終於有哥哥跑路願意帶它了!
雖然這個哥哥很奇怪,但它勉勉強強也認可了!
兩人一兔落在郊外。
看到瞪大眼看自己的糰子,又掃向扭動身體的白兔,年絕遲一步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我好想不該把你帶過來。”
他疑惑的看自己的掌心。
當時怎麼就動手了呢?
“沒關係,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莊梨梨大度的拍了拍心口。
想到墨寒的事,她又改口,“除了刺殺阿寒哥哥,還有梨梨和其他哥哥,其餘的事,隨便你了。”
年絕低頭看她。
思索很久,他慢慢道,“不殺他,不殺你們。”
年通古每次讓他盡全力殺了墨寒。一來,他盡全力未必能殺對方。二來,他其實是不想殺的。
不殺又會被責備,因此每次偷偷受些傷,回去後,就說自己技不如人。如此,父親只會督促他繼續練武,過段時間再讓他出門。
得到承諾,莊梨梨笑得見牙不見眼。
“梨梨可以叫你阿絕哥哥嗎?”
年絕想了想,頷首。
糰子背後偷偷叫,不會被父親發現,應該沒關係。
糰子心情很好,拉着他在大樹下坐下來,又掏出幾個瓷瓶。
“你先喫這些,可以化解一部分餘毒。之前喫太多藥了,是藥三分毒知道嗎?想要提升內力也不能亂來呀!”
奶兇奶兇的,都是兇,可和父親的兇不同。
年絕默默記住這種區別,以及當下的感受。
他收了藥。
糰子還在念叨:“不過你的情況太複雜,梨梨還要研究一段時間,最後專門爲你研究出一個配方。”
專門?
聽上去很不錯。
父親也說過‘專門’。
“小絕,這是爲父特地爲你尋的藥,只要喫下,你的內力能更進一步。”
“小絕,這是爲父特地爲你尋的祕籍,你一定要在三個月內……”
兩個專門也不同,年絕默默記住這種區別。
“好啦,這是內力的問題,”糰子又站起來,叉着腰,盯着他的臉看,“現在咱們聊聊你的臉的問題吧。你的臉好像癱掉了,是有人給你下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