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不欲與兒子多說。

    “賊人不會殺了你,只會拿你要挾爲父。”

    他擺擺手,讓薛彥下去。

    薛彥不願,“若真有那日,兒定當自戕,不給賊人威脅藥谷的機會!”

    薛谷主轉過身,怒氣衝衝的扇了他一巴掌。

    “孽障!這種話你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薛彥捂着臉,表情倔強。

    這時,一名弟子匆匆過來,看到父子對峙,立馬立在一旁。

    “趕緊滾!”

    薛谷主趕人,又讓弟子進來。

    薛彥不甘心的走開,過了會,又悄悄走回來偷聽。

    “什麼叫做谷外來了一個小神醫?這世上除了我藥谷,何人敢稱神醫?”

    “是真的,那小孩讓病人們排隊,如今已經醫治了好些,大家都說她比藥谷的人更厲害,若是放任下去,日後誰還敬重藥谷?”

    門外,偷聽的薛彥突然想到在白水縣碰到的一個小孩。

    當時他遇到一個病人,覺得對方藥石無醫,就有一個穿着可愛的小女孩衝過來,說自己可以救,最終,那人還真被她救過來了!

    難道是那小孩?

    薛彥又驚又喜,同時也想知道薛谷主如何選擇。

    他知道薛谷主也爲難,若真的打開山門賊人入內。那五毒門又是出了名的趕盡殺絕,到時候,谷內所有弟子都難逃一死。

    可不開山門,山外的病人們也會死傷不少。

    他們立場不同,都有想要保護的人。薛彥想來想去,想到的辦法就是,薛谷主按兵不動,自己帶着一部分願意出去的人支援。若真被抓,他們也不會連累藥谷的!

    屋內傳來薛谷主幽幽的聲音。

    “她想治,能治,就讓治。”

    “可是當着藥谷的面治人……”

    “那就讓她和病人們都走開些治。你帶幾個人從密道出去,送點藥材,讓那小孩和病人們都走遠些。”

    “弟子遵命。”

    藥谷弟子何翩然帶着弟子從密道出來,渾然不知身後還跟着一人。

    谷外。

    莊梨梨一連醫治數人,腰痠腿疼。

    和往常不同,她沒喊累,也沒撒嬌,就默默的繼續把脈,寫藥方。

    原本暗中保護她的問天閣的人都被打發去買藥。

    至於那些不聽話的想鬧事的,趙叔也會在暗處監督,保準對方鬧不起來。

    墨寒默默立在一旁,雙手抱胸,冷冷看着。

    可很快,那眸中閃過一抹複雜,和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心疼。

    醫者仁心。

    這糰子和白若還挺像。

    他陡然記起,墨江那塊冰石頭有次喝醉酒,不小心說了些往事。

    昔日焚天樓樓主會和江湖有名的白神醫白女俠結識,就是因對方在治病救人。

    整個村莊的人都染了疫病,所有人都放棄他們的時候,白若依舊留下來救人。

    他的父親當時受傷躲在那,爲避免惹禍,本打算滅了整個村子。

    最終沒滅,還丟了一顆心,就差沒把焚天樓送出去了。

    至於他這個兒子的存在,也是一場意外。

    那時,白若要去流雲山莊救兒子,結果被年通古那個不要臉的下藥。

    那藥又催發了雪上紅,如若白若不……必然毒發。

    反正墨寒從不覺得年通古能贏,就這種下作手段,呵,活該孤寡一生!

    墨寒不喜歡想以前的事情,此刻不免想起很多。

    墨江單相思,卻因那次意外讓白若有了他。不過墨江從不覺得能夠留下對方,後來,白若果然走了。

    還在五毒門時,那個求而不得心理扭曲的少門主總問他,恨不恨白若。他覺得這種問題很好笑,不該問白若恨不恨他嗎?

    他的出生難道不是白若的恥辱嗎?

    可白若沒這麼想,寧死也把他救出來。

    後來又是這隻糰子,死皮賴臉也要留在焚天樓救他。

    “給我。”

    墨寒冷着臉走過去,拿過紙筆。

    “你把脈就行,其餘的就給我。”

    莊梨梨愣住,隨即朝他露出一個燦爛又好看的笑容。

    就像當年在五毒門,白若身負重傷把他救出來,明明很痛,卻還是露出燦爛又好看的笑容。

    “阿寒,別怕,娘會帶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