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年輕有爲的武王露出驚愕的神色。很快,又由驚愕變得擔憂。
“可兒臣領着幾個弟弟前往探望時,二皇弟還能坐起身與我們閒聊,怎麼突然病情加重了?莫不是有隱疾?得趕緊宣太醫。”
帝王無語。
漆黑的眼打量這個溫潤如玉的長子。
擔憂和關懷是真的。
這才氣人。
承王一開始可能是有些不舒服,莊言倒好,領着一羣人上門關懷,噓寒問暖,真心實意,他們一走,承王就徹底病倒了。估計氣病的。
長子有多會氣人,帝王深有體會。可偏偏他自己毫無察覺,爲人又真誠。
“總之,”莊焦吐了口濁氣,“他負責的幾個國家的使臣馬上要到了,接下來的事,交給你負責。”
你氣暈的,你來收拾爛攤子,帝王無奈的想。
莊言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兒臣還在改良農具,正值關鍵時刻,不可半途而廢。”
他本想將這差事推給弟弟莊簡。轉念一想,莊簡估計還在琢磨水利之事,想修一個大渠,也脫不開身。
那就是你了,我親愛的五弟!
“五弟聰慧敏捷,頗有才幹,此事應該交給他。”
莊焦:“……”你五弟知道你在坑他嗎?
莊焦:“其中一國,是搖光國。”
那些小國家的接待暫且不論,其他三境的大國,必須慎重對待。公平起見,莊焦將這三個國家使臣的接待事宜交給了承王、顯王和康王。
承王一倒,必須有人頂上。
見莊言猶豫,莊焦又加碼,“主使是皇七子,副使是威武少將軍。”
莊言:“……兒臣領旨。”
頓了頓,莊言又討價還價,“兒臣只負責這批使臣,其餘的,還是交給五弟,兒臣相信他能夠讓父皇滿意。”
莊焦擺袖,讓這得寸進尺的兒子趕緊滾。
再多聊一句,他都想罵人了。
陵安府城郊。
一列馬隊正在緩緩靠近城池。
打前頭的是幾個騎馬的隨從,氣質冷厲,充斥着肅殺之氣。
一名隨從朝後喊道:“七殿下,前邊就是陵安府了。”
司徒澄笑了笑,又朝一旁的馬車看去。
想了想,腳踢馬腹,逐漸靠近,敲了敲車窗。
“少將軍可還好?”
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昳麗又殘留些許稚氣的臉。
他不過八九歲,形貌昳麗,皎如玉樹,脣紅齒白。不算長的頭髮一小半用金白兩色的冠束起來,左側的頭髮編成小小的馬尾,垂落在肩膀上,右側頭髮凌亂。
額上還有一根硃色的額帶,上邊繡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經文。
他膚色極白,和硃色額帶形成鮮明的對比。密麻的金色經文襯得他像是要被鎮壓的妖孽。
可那雙眼又透露出一股純良無辜,只有瞭解他的人,才知道,這是一個瘋子。
晉凌嗓音清越,如同玉石相撞。
“多謝殿下關心,臣並無大礙。”
司徒澄的目光在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轉悠了一圈。
“無事就好,出發前,狼主可是特意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你若傷了分毫,我回去可是要受罰的。”
附近聽到這話的使臣或隨從都垂下頭。
七皇子這話說得,好像狼主在搖光國已經一手遮天,甚至可以越過皇上處罰皇子。
不過,他們心中也有疑慮。
不是說狼主將少將軍當做眼珠子那般呵護嗎?平時少將軍出行,陣仗那叫一個大,這次又爲何允許他跋山涉水來到陵安?
一行人行至城門時,發現已經有官員在等待。
爲首之人面如冠玉,眉目疏朗,氣質溫潤,再看穿着和所戴玉冠,應該是位很得寵的皇子。
七皇子翻身下馬,“這位便是武王殿下吧,本皇子遠在搖光國,便聽聞過王爺的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跟着武王一起前來的官員臉色一變。
搖光國的人都未必知曉莊焦的模樣性情,可對一個王爺如此熟悉,陛下要是知曉了,必會猜忌,這個搖光國七皇子,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