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承王一案落下帷幕。
宣國公拼命要將人撈出來,哪怕被除掉王爺之名,只是一個皇子,那也行。
可許多事都是早有預謀的。
承王早些年比較謹慎,可近來行事冒進。
他養了不少幕僚,幕僚的行事作風不同。以前,是穩健類的幕僚得到重用,而近來呢,只有那幾個戳中他內心深處真實想法的人得到重用。
其中一人,恰是茂王的人。
朝會上。
宣國公辯解,認爲這是茂王的人蠱惑承王犯下大錯,不管是刺殺武王,還是和茂王合作,一切都是茂王的陰謀。
當即有官員站出來,冷笑一聲,“承王自己沒這個想法,別人能說服他?殘害手足,與叛賊同流合污,這種王爺,是我天樞之恥!”
更有官員道:“承王說不知情就真的不知情?臣以爲,此人恰恰是承王與逆賊合作的證據!”
宣國公請求帝王做主。
帝王:“此事已經交給三司,由三司決定。”
然而,刑部尚書是康王的岳丈,御史臺的御史中丞是八皇子的叔祖父。
八皇子從未有過資格和這些王爺們爭鬥。可四公主莊霏牽扯進這件事了,要保住四公主,御史中丞也必須打壓承王。
更何況,許多證據其實已經確鑿,宣國公和惠妃不過是在垂死掙扎。
宣國公不想一族人都陪葬,開始撕咬三司的人。
大理寺那邊查不出端倪,他便讓人去查刑部尚書,去查御史中丞,還真的讓他找到許多證據。
許多臣子開始彈劾刑部尚書和御史中丞。
惠妃更是去找太后求情,結果康王的母親麗妃也在,各種嘲諷,太后被吵得不行,將兩人都趕走了。
莊梨梨入陵安時,恰好聽聞承王被判搶奪功勞、殘害手足和謀逆之罪,賜毒酒。
惠妃殘害龍子,賜毒酒。
宣國公不曾阻止承王殘害手足,以往又替承王做了不少骯髒事,也保不住性命。
帝王倒也沒真的誅九族,只是清算了以前的一些事,該死刑的死刑,該流放的流放,該趕出陵安的趕出陵安。
糰子剛好進了武王府,聽到這個消息,興奮的拍手。
“就該這麼處罰!誰讓他想殺阿言哥哥?”
別的糰子都不在乎,可唯獨想害莊言這件事,讓她氣憤不已。
不等糰子進宮,又聽到一個消息。
“康王也出事了?”
這次三位王爺一位皇子出陵安辦事,回來的先後順序分別是,承王,康王和十二皇子,武王。
利州、嘉州、劍州三州的旱情後來控制得很好,承王幾乎是去走過場的。
這不妨礙承王搶走了大部分功勞,美滋滋的回到陵安。他認爲自己以最快速度控制旱情,肯定可以得到表揚。
不過帝王反應冷淡,難說是否看穿他搶功勞的行徑。
率先回到陵安,便搶佔了優勢,可以繼續佈局。
這也導致茂王的人必須進陵安,才能和他聯繫。
陵安,天子腳下,不說最安全,卻一定是帝王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康王和莊簡是兩日前回到陵安。
莊簡個人很滿意,實地考察,已經制定了入冬後的修建計劃。
恰好這段時間沒有春耕秋收,百姓們閒得慌,朝廷出錢不出人,百姓出力拿錢,修建水渠,惠及的又是當地百姓,不管是大雨時防洪,還是水運通商,都會給當地帶來飛一樣的變化。
康王也很滿意,他自認爲賑災一事做得很好,水災控制得很好。哪怕有流民暴動,他也成功控制了。
回到陵安,得知承王倒了,更是開心得暢飲。
緊接着,刑部尚書出事了。
身爲刑部尚書,貪污受賄,爲一己之力改判,造成十幾人受冤而亡,這是對天樞國律法的挑釁。
刑部尚書被下獄,康王妃哭訴,希望康王將父親救出來。
康王真的去救了。他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有資格奪嫡,全因有刑部尚書這個岳丈。
如何救?
自然是賄賂。
堂堂王爺親自賄賂,這本讓帝王大怒。等有同樣前去昌州、恭州賑災的官員彈劾康王時,帝王的憤怒到了極點。
武王府。
糰子聽完前因後果,張大嘴。
“他受賄替那些做錯事的官員遮掩?”
莊簡小心翼翼戳了戳她的臉蛋,滿足後,這才道,“我也是回陵安才知曉的。”
他到了那兩州,一心只有水利。白輕鶴則是一心護他周全,兩人根本不管外事。
其餘事情,都交給康王處理。
看在他識相的份上,康王便沒找他麻煩。
有數個小縣救災不及時,死傷不少。而原本是可以挽救的,那些知縣爲了逃脫責罰,送錢的送錢,送美人的送美人。其中一個美人還很得康王喜愛。
結果不言而喻。
在送往陵安的奏摺裏,康王避重就輕,那些人保住了一命。
可康王沒想到,這次隨行的官員有負責監督他們的人。
康王的所作所爲,都被那個官員收入眼底,且呈給帝王。
正如承王搶奪官員功勞一事,也早被官員告知帝王一樣。
莊簡攤手:“就在剛剛,麗妃成了麗才人,康王沒了王爺之位,現在只是六皇子。他也不能再去六部任職,必須在王府裏禁閉一年,比八皇子他們還閒。”
刑部尚書肯定會被判處死刑,沒了岳父的幫助,六皇子想東山再起,只能靠外祖一家。
只是南明郡公看到宣國公的下場,再也不敢亂來,夾起尾巴做人,哪裏還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糰子神情恍惚。
“梨梨都沒出手呢,他們怎麼就玩完了?”
她回陵安,準備繼續和這些人鬥智鬥勇呢,怎麼這兩人說倒就倒?
莊簡摸摸她的腦袋,“是他們心術不正,落得這個下場,怪不得誰。”
哪怕當初宣國公阻止承王刺殺武王,承王也沒被茂王埋伏在王府的幕僚蠱惑。就憑他搶奪底下官員功勞一事,這次對決,他也輸定了。
康王亦是如此。他只看到那些知縣的哭啼,送來的金銀珠寶耀眼,送來的美人婀娜多姿,卻不曾想過那些本不該死亡的百姓有多麼無辜。
就憑他這拎不清的做法,也註定和那個位子無緣。
莊焦想要的繼承人不求有多優秀,但至少拎得清,至少愛民。
莊言默不作聲的聽完。
“麗妃成麗才人,似乎不太對勁。按照後宮的處置方式,她應該是麗嬪或麗婕妤。”
莊言懷疑這之中還有別的事情發生。
莊簡閉嘴不言。
白輕雲極會看人眼色,將糰子帶出去。
兩人一走,莊簡便沉着臉道,“麗才人在聽聞父皇對六皇子的處置後,在貼身宮女紫蘭的挑唆下,咒梨梨早夭。”
莊言沒了笑意,聲音比寒風還冷,“降爲才人真是便宜她了。”
當然,事後帝王查出紫蘭其實是惠妃的人,可麗才人被挑撥就這般說,很難說心裏不是這麼想的。
莊簡左右看了看,小聲道,“父皇很生氣,恨不得當場處死。可康王和惠妃馬上要被處死,如果麗才人也出事,他擔心有人彈劾梨梨。”
無論是武王還是安王,如今都在風口浪尖上,有人見不到他們好。如果後宮前朝一再見血,有些人再聯想到莊梨梨回宮後發生的事情,必然會將不祥之類的詞眼安在莊梨梨身上。
民間已經有這樣的傾向了,刑獄司正在查是誰傳出的流言。
查清楚之前,麗才人還是才人。
而若因爲幾聲詛咒就處死一人,有心人又會給莊焦安上暴君之稱。
帝王並不在乎這種稱呼,可接下來會是太子大典,他不希望民間出現不好的傳言。
不因幾句話處死一人,可麗才人根本經不起查。
秋後算賬,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