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眼前的女人，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的。
“原諒我吧，畢竟……哦呀？”
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女人聲音裏的慵懶消失，緊接着帶上了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東西的淡淡興奮。
“這還真是有趣啊，呵呵~”
泛着紫黑色的輕紗落到眼前的視野裏，說話的女人似乎在自己的身前蹲了下來。
“還以爲是迷路的貓咪，原來是你呀。”
之前一直被無視的寧封終於有了被看一眼的資格，被無形的力量輕輕翻了過來。
他被血液染紅的雙眼只能模糊看到蹲在自己身前的人影，隱約能夠分清是一個女人。
“嗚哇，和我想的一樣慘呢，真虧你還能來到這裏。”
“不過看樣子，你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那這樣吧。”
伴隨着聽不出喜怒的輕輕低語，纖細潔白的手指輕輕點在他的眉心：
“讓我聽聽你真正的想法。”
接着，寧封的嘴巴開始不受控制的上下開合：
“▇▇▇▇▇▇▇▇”
意識出現了巨大的斷層，像是蒙上了一層模糊的紗網。
他好像說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只不過，這一次的聲音並沒有消失在風雪中，而是清楚的傳到了眼前人的耳朵裏。
靜靜地聆聽着，女人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不是冷漠的僞裝，而是帶着不加掩飾的喜悅笑容。
“這纔對嘛。”
帶着笑意的嫵媚聲音在寧封的心底響起，不像是之前的模糊，反而無比的清晰。
那聲音魅意入骨卻不帶着情慾，反而像是在心底的最深處輕柔撫摸一樣，無比的輕柔。
“這纔是你的心裏話……”
寧封感覺自己頭被輕輕捧起，接着臉頰貼到了一處柔軟的溝壑。
誘人的觸感卻勾不起任何的情慾，反而是無盡的溫暖。
而他的意識，那沒有在痛苦中崩潰的頑強意志，卻在這溫暖中被輕鬆擊潰。
久違的，輕柔的，充滿了憐愛的懷抱……
就像是難以拒絕的毒藥一樣，帶着令人着魔的魅力。
“睡吧睡吧……”
像是搖籃曲一樣的聲音，令寧封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識再次下沉。
他想不起發生了什麼，只是有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在心底不斷翻涌。
而女人卻並不在乎寧封的想法，自語道：
“雖然我想這麼說，但是現在你的情況可是不允許呢。”
“…………”
“我不像她們那麼心狠，我呀，最心軟了~看見你這個樣子，心裏可是很心疼呢。”
“不過我也只能是心疼了，除了作爲最後的見證人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哦？”
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的嘴角突然上揚，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哎呀哎呀！似乎，還不是最後的絕境呢~便宜你了呢，嘻嘻……”
她看着眼中寧封逐漸在熄滅的生命之火，輕輕跪坐在血泊中，看着他的睡顏低聲笑道：
“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已經要沒有時間了呢。”
她輕輕捧起了寧封的臉頰，看着他滿是傷痕的臉頰和哪怕昏迷也沒有鬆開的眉頭，有些無奈地輕笑：
“一直皺着眉頭，可是不是有好運的哦。”
輕輕撫平緊鎖的眉頭，接着手指的在他流着鮮血的嘴脣上拂過，擦去血跡。
“姐姐也是第一次接吻，可不想有個不好的回憶呢。”
【▇▇▇，▇▇▇▇！】
一道聽不清的聲音響起，平靜地對她的未來做出了預告。
動作微微一頓，但沒有持***，她就繼續俯下身子，靠近那雙嘴脣。
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波動，接着化爲了堅定和不知對誰的嘲諷。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就像誰又能想到，我有一天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她將目光投向懷中的男人，目光從他身體的每一處掃過。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我記得總有人對我說……哦對。”
溫柔地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她用祈禱一般的語氣頌念道：
“你身上有着不可饒恕的罪過，只有最深沉的地獄纔是你的歸處。”
“你是被神靈寵愛的使徒，但卻是背棄了祂的信任的墮落者。”
“你是無可救藥的反抗者，是應該被消滅的不安因素。”
“但……”
突然，深沉的語氣一變，她的眼中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無論你犯下什麼罪惡，無論你曾經違背過什麼誓言，無論你最後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那目光就像是烈火在熊熊燃燒！
“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要麼看着你獲得勝利，要麼看着你走向死亡。”
“直到最後。”
“努力吧！把祂們從神座上扯下來吧！我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最後的【▇▇▇】，我赦免你全部的罪。”
嘴角揚起愉悅的笑容，女人輕輕將頭低下，身上亮起了猩紅的花紋。
【▇▇▇▇▇▇？】
聲音再次響起，動作頓住，她不耐煩地咂了咂嘴。
“嘖。”
一直以來的溫柔語氣終於是有了一絲波動，像是露出了隱藏的本性一般，不屑一顧地說道：
“你們真的很煩啊，睡你的覺去。”
“這是我的選擇，而我……從不後悔。”
不論對方說了什麼，她都不打算再聽，低頭毫不猶疑的吻了上去！
有東西在狹小的空間中爆發。
是光！
是閃耀到極致的光芒！
……
……
寧封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境。
臉上是溫熱的觸感，從臉頰輕輕劃過。
是……淚水？
我爲什麼會流淚？
“你醒啦！”
緩緩睜開眼睛，寧封就看見一隻貓貓頭懟在自己的眼前，歡快地說道：
“手術很成功，我已經把你【看什麼都是鴿子】的病治好了！”
“就是不知道你【看什麼都是貓】的病好沒好~”
寧封呆呆地看着坐在自己胸口的黑貓，看着那雙猩紅的眼眸，這一次心裏卻不是害怕和猜疑。
他覺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卻忘記了很多。
笑眯着眼睛，雅莉安娜愉悅地用貓爪拍了拍寧封的腦袋，笑道：
“擁抱新生吧，寧封。”
“從這一刻起，你已經不再是凡人了。”
“也可以說是，半隻魅魔了呢~”
寧封張口想要說什麼，病房的房門卻被緩緩推開……
伸進來一隻黑洞洞的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