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世界都是金色。
但不單單只是金色,五顏六色的寶石像是河流一樣從金山上流淌而下。
在天空巨大明珠的照耀下,整個世界都閃爍着奪目的光芒。
整個世界,總結起來就四個字。
富麗堂皇。
“這樣的世界,還真是令人……嚮往啊。”
寧封自認爲不愛錢,他對錢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在這一刻,在這些虛幻財富的誘惑下,他覺得自己動搖了。
就連寧封這樣意志堅定的人,在這個夢境中都受到了影響。
“還真是符合巨龍的夢境啊。”
巨龍這種生物。
都怪雅莉安娜的誤導,讓寧封忽略了巨龍血脈最爲出名的特點。
貪財。
巨龍在傳說中會拐走公主、會搶劫王國、甚至會劫掠更弱小的巨龍。
它們爲的是什麼?
是愛嗎?
別說,還真是有一部分是。
但更多的,是爲了錢。
用公主跟王國換取大量的錢財,從別的龍的巢穴中獲取亮晶晶的財寶。
這種惡劣性格,就連在陣營上偏向善良的巨龍都不能免俗。
而寧封居然因爲某些屑貓的誤導而徹底將這點忽略。
“居然言語誤導我?你真的是罪大惡極啊。”
看了看腳下,寧封感受到了影子中的平穩的呼吸,甚至隱約聽到了一聲輕笑。
“呵,睡吧睡吧。”
在夢境中行走的次數多了,寧封對於這種狀況也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習慣。
不需要再有雅莉安娜知道,他自己知道該如何去做。
擡起手,在鼻樑上輕輕推了推,憑空戴上了一副金絲無框眼鏡。
憑空造物。
這裏是夢境的世界,按理說是屬於夢境主人的世界,不該被他如此輕易地操控。
但很巧,寧封不光是半魅魔,還是這個夢境一半的主人。
什麼?
你說我只有半成,所以不能控股?
不,我拒絕。
我有半成,不就是我有一半的股份嗎?
你管這叫過分?
抱歉,我們將這稱之爲“援助”。
“嗯,就這樣吧,換上一套適合現在的裝束。”
寧封現在的形象和平時變化極大。
身上的衣物改變,換成了一副幽暗的華麗禮服,讓魅魔的尾巴從衣服下滑出。
戴上了一定高禮帽遮住雙角,穿戴手套的手中還提着一根權杖。
不再像是守望會的戰士,也不像是審判所裏持劍者,變得像是一位有着豐厚家底的貴族審視。
“那麼,睡美人小姐,你在哪裏呢?”
眨了眨眼,寧封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懷錶,提着錶鏈輕輕垂下。
懷錶不斷晃動,最後朝着一個方向定住。
“在那裏嗎?”
選定了方向,寧封隨手扔下懷錶,任由它消融在無數的財寶之中,拄着權杖緩步行走。
腳步平緩,並不急促。
夢境世界的時間會因爲夢境的深度不同而產生差異。
在夢中的世界陷入的越深,時間的流速就會愈加緩慢。
按照寧封現在的體感,差不多到了一比十的流速。
寧封並不着急。
沿着筆直的道路行走,眼前出現了一座高峯攔住了他的去路。
換一條道路?
不。
寧封沒有改變道路。
依舊只是默默地行走。
不曾避開任何,金銀寶石堆成的山峯在他的面前默默分開,爲他讓出道路。
在金銀構成的羣山之間,他行走着。
如同行走在他的國度。
表情未變,寧封如同未曾察覺。
他感覺有些熟悉。
自己應該是在某種時刻,也曾這樣行走着。
“又是這種熟悉感……”
品味着這種感覺,寧封將心中的疑惑壓下,繼續走着。
越是靠近,寧封的神情反倒越加平靜。
夢境,在加深。
他行走着。
時間消逝。
終於,他在無窮無盡的財富中看到了不同的風景。
一座城堡。
完全由財寶構成的,華麗到無以復加的城堡。
越過鑽石撲成的石板路,穿過黃金搭建的棧橋,走過裝飾着純淨寶石的連廊。
他越過大殿,走過華麗的議事廳,最終來到王座之間。
空無一人。
“不在這裏嗎?”
有些意外,但寧封思考了一下就繼續行走。
風景出現了變化。
城堡就是財寶的盡頭,在之後場景變了。
鮮血。
白骨。
就好像,本該生活在城堡裏的人羣終於有了去向。
他們變成了這裏的裝飾。
寧封沒去過地獄。
但他覺得,這裏和地獄的場景相比可能也相差不多了。
未曾用手帕遮掩口鼻,他反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哈……
“這裏,真的只是她的夢境嗎?”
這個疑惑出現就很快消失。
他不想再思考了。
現在退出,未免有些太晚了。
他很好奇,在殺戮的盡頭,還有什麼?
於是他選擇繼續行走。
裝束不曾改變,他依舊是那副貴族的打扮,但和周圍的場景也出乎意料的契合。
他行走在血河之上,但腳底並未沾染任何的血跡。
蒼白與血色的花朵在他的身後盛開,撲成他的足跡。
哀嚎和怒吼充斥在耳際,構成了冰冷世界的迴響。
死亡。
目光所見盡是死亡。
越是行走,寧封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
他有些懂了。
但他依然在行走。
一直走到了死亡的盡頭。
在邁出了最後一步,面前的場景瞬間變化。
暗紅消失,眼前的一切變成了飄散着粉紅的世界。
空氣中瀰漫着令人喉嚨發乾的香氣,刺激着心靈最深處的防線。不斷撩撥着深處的慾望。
對財富的貪婪最後會導致殺戮,而殺戮的盡頭是更加原始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