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砰！
咔，咔咔！
“該死的怪物。”
科爾將手中卡殼的手槍用力擲出，狠狠地砸向敵人。
可惜，他實在是沒有足夠的力氣用手槍把對方直接砸死。
甚至因爲他的右臂受傷嚴重，甩出去的手槍只是堪堪落到了敵人的小腿處。
啪嗒。
非常無力地落下，連一丁點傷害都沒有造成。
不，其實還是有一點作用的。
“直視我！你這個章魚頭的怪物！”
傷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被科爾砸中的怪物，停下了對於手裏屍體的啃食，回過頭看向了癱坐在角落一邊的下一個食糧。
嘴巴附近長有四隻觸鬚，腦袋看起來像一個章魚的怪物凝視着他。
哪怕已經明白必死無疑，但被這沒有瞳孔的乳白色眼睛注視，是科爾這一刻還是感覺到了控制不住的恐懼和噁心。
靈吸怪，或者說奪心魔，以敵人的大腦爲食的殘暴生物。
即使是在所有的超凡生物中，這也是最糟糕的對手。
“被吸食腦漿後成爲奴隸？呵呵……真是最差的選擇了。”
嗡嗡嗡……
侵入指揮室的奪心魔沒有開口，而是直接在科爾的腦海中用靈能說道：
（“凡人，你在找死嗎？”）
（“既然你這麼着急，那好，就從你先開始吧。”）
四肢觸鬚從昏迷的指揮官的後腦抽出，直立起來近一米八的奪心魔向着科爾離地十公分地緩緩飄來。
咕。
“嘖……果然還是衝動了啊。”
牙根發力，科爾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的臉部肌肉顫抖。
目光在周圍的昏迷了一地的同僚上閃過，科爾心中一沉。
“剛纔應該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的纔對。”
科爾從不後悔向敵人露出自己的獠牙，來到這裏他其實就沒對活着回去抱多大的希望。
他是來贖罪的罪人。
燃燒自己餘下的剩餘價值，來抵消自己曾經犯下的罪惡。
但要是被吸食腦髓成爲對方的奴隸，那樣一輩子被操控精神，卑躬屈膝地活着還不如讓他直接去死。
“我得激怒他，讓他直接殺了我。”
那樣子，至少好過成爲奴隸！
強行直起身子，失血嚴重，眼前的影像甚至有些模糊的科爾強打精神，挑釁道：
“喂！怪物……你長成這個樣子，你不自卑嗎？你們的神靈不會厭惡你嗎？”
只是，奪心魔的反應很平靜，甚至說是沒有反應。
這麼冷漠？
都已經容貌羞辱和對信仰的侮辱，這樣子還不夠嗎？
“你的觸手看着黏糊糊的，你不清洗嗎？難道說……”
（“凡人。”）
科爾：！！！
似乎是覺得科爾有些吵鬧，奪心魔淡淡開口：
（“不要以你們人類這種低等生物的低級審美來評價我，那隻會讓我覺得可笑。”）
？？？
冷漠地俯視着科爾，奪心魔雙手背在身後，儀態優雅地嘲諷着：
（“你難道，真的覺得你們很美麗嗎？”）
擡起一隻手，靈吸怪衝着腳邊的一具屍體輕輕擡指，用靈能控制着將讓它漂浮起來。
哪怕是科爾極力想要否認，在看着頂着章魚頭的奪心魔在揮手時的儀態，他也要承認感受到了一絲優雅……
（“在我的眼中，你們的樣子同樣是醜陋不堪，如果不是爲了不浪費食物，我都不願意觸碰你們。”）
手掌一握，龐大的靈能緩緩運轉，直接控制着屍體的頭顱開始不斷旋轉……
咔！
那是伊圖，一個平時裏總是愛笑的年輕人，就是他最先察覺異常，但同時也是第一個死去的。
“你！你這個該死的怪物！你……”
嘖！
死死咬住牙齒，科爾不讓自己露出任何軟弱。
畜生！
（“放棄吧，你不可能成功激怒我的，任何的言語都只是白費。”）
這個怪物！！！
“該死的！你們這羣白癡囂張不了多久的，我們的援軍很快就會趕到，到時候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奪心魔就繼續將觸手伸向科爾，同時在他的心底低語：
（“那就讓我們期待一下吧，只不過你註定是看不到了。”）
滾出我的腦海啊！
不要在我的腦子中說話！
徹底放棄了掙扎，科爾心中一橫。
看着不斷逼近自己的怪物，科爾甩了甩沾染了血跡的鬍子，猛地擡起自己的中指，桀驁的說道：
“我詛咒你！”
“去死吧！你這個狗屎章魚頭！”
咔。
嗯？
聽到了一聲脆響，科爾偏頭看到了奪心魔的頭頂天花板，那裏有一處輕微的破裂。
對方的靈能似乎控制不住了，失控地影響到了外界。
“凡人，閉嘴。”
眨了眨眼睛，科爾似乎明白了什麼，試探性地再說一句：
“……章魚頭？”
（“閉嘴！”）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
大笑了起來，科爾將心中的憤怒在笑聲裏發泄。
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
他媽的，原來是這樣啊！
剛纔着急的科爾鑽了牛角尖，他忘記了在與別人對罵的時候最重要的一條法則。
什麼花裏胡哨的陰陽怪氣都給我他媽的靠邊站！
【只有簡單純粹的嘴臭，纔有最極致的享受！】
心中完全明白了的科爾大笑起來，幾乎將自己的眼淚笑了出來，放聲大喊：
“章魚頭！章魚頭！哈哈哈，你這個頂着章魚腦袋的怪物！”
“你出門一定要小心別被人拿去沾醬油了，哈哈哈……唔！”
上下頜猛地一合上，科爾的下巴被靈能操控着閉合。
咔！！！
（“閉嘴！！！……你這該死的低等種族，我要直接殺了你！”）
殺吧，殺吧！
反正結果也沒差了哈哈哈。
只是，科爾還是有些後悔死在了這種怪物的手中。
實在是令人感到恥辱。
“不過，攝像頭應該會記錄下來我的‘英姿’吧？呵呵……”
不再看向敵人令人噁心的複眼，科爾瞟向了角落裏沒有被破壞的隱蔽攝像頭。
“至少在最後，我應該表現得像是個真正的男人吧？”
衝着攝像頭的那邊，科爾在敵人不斷迫近的武器下露出了苦澀扭曲但卻燦爛的笑容。
笑一個吧，我的朋友們。
很抱歉，我們只能戰鬥到這裏了，但請不要悲傷。
不要悼念我們，不要爲我們而流淚。
戰鬥！
請永無止境地戰鬥下去吧！
直到把所有的敵人都消滅！
明明只經過了一瞬，但彷彿卻經過了很久很久，科爾緩緩閉上了眼睛。
“現在的話，你們能夠原諒我了吧？”
在生命的最後，一直以罪人自稱的科爾終於放下了心中不斷折磨着自己的痛苦，選擇坦然面對着自己的死亡。
像個戰士，甚至說……可以像個英雄一樣赴死。
在最後的最後，他將目光從攝像頭前別過頭，低聲說：
“茄子。”
再見了世界。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