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世界不需要魅魔拯救 >第五百二十二章 現實
    當寧封穿過神殿的光幕之後,他本以爲自己會直面聖光之主,再不濟也會看到神話中描繪的神國。

    但當他的眼前再次出現視野之後,他卻有些失望。

    並沒有漫天飛舞的天使,也沒有流淌着蜜酒的河流,甚至就連陽光與雨露都沒有多少。

    入目是一片昏暗。

    沒有光明的力量,也沒有正義的靈光閃耀,取而代之卻是濃重的黑暗。

    他似乎並沒有來到聖光之主的神國,而是誤入了一個未知的領域,像是地獄一般的邪惡之地。

    這絕非聖光的神國!

    那個幾乎已經完全化作正義和正義化身的聖光之主,祂的本質是不可能如此令人生厭的黑暗。

    哪怕是最想要置聖光之主於死地的邪神們,就算祂們做夢都會想要殺死聖光,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懷疑聖光的純粹。

    祂太純粹了。

    任何的改變都無法瞞過他人,因爲祂一直高懸於天空,堂堂正正地任由所有人仰望。

    在等待了一會兒後,寧封並沒有等到迎接自己的使者,或者說他什麼都沒有等到。

    在陰暗的空間中,除了腳下看不到盡頭的道路外,什麼都沒有。

    這裏是哪裏?

    不假思索地邁步走着,寧封一邊思考着現在的處境。

    但其實這個問題,對於現在的寧封來說其實並不是很重要。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比起弄清幕後黑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慮。

    因爲在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他發現了更糟糕的事情……

    他似乎變回了凡人。

    雖然很快就適應過來,可這種無力感,在行走時的疲憊,已經有十年沒感受到了。

    這裏好像隔絕了外界的感知,他感覺不到追隨者們了,同時也無法再接受他們的力量。

    只不過,好在他曾經揹負的那些靈魂並沒有消失,而是依舊存在於祂的靈魂深處,進入了蟄伏的狀態。

    沉默中,寧封繼續開始了行走。

    他在走着。

    不停地行走着。

    寧封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那回歸凡人的肉體開始發出了痛苦的悲鳴。

    飢餓、疲勞、痛苦、寒冷……

    這些繁雜的感受不斷衝擊着他的精神,疲勞肉體不由自主地做出反應。

    肌肉開始痙攣抽動,從眼眶中流出淚水,心臟也出現時不時的驟停……

    有好幾次,寧封都差點摔倒在地,想要乾脆一睡不醒。

    但他依舊在行走着。

    這些痛苦化作的風霜,相較於他堅固的靈魂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表情絲毫未變,寧封的腳步堅定依舊。

    向着前方。

    即使前方空無一物。

    ……

    ……

    寧封依舊在走着。

    只不過,寧封感覺自己似乎是忘記了什麼。

    靈魂中,好像不知不覺缺少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一點,他忘了自己是爲什麼出現在這裏的……

    這裏一片昏暗,周圍只有看上去殘破的廢墟,以及腳下不知名的屍骸。

    身體感到有些疲憊,但卻並不想停下來,他漫無目的地在林間拖曳的腳步。

    沙……

    時間的尺度早已消失,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前進還是後退。

    只是行走着。

    直到,殘垣斷壁消散,眼前出現了不一樣的光景。

    白色。

    是花田嗎?

    不,那並不是花田那種美好的景色。

    進入到他眼瞳之中的,是一片望不到邊界的慘白。

    那是無數根白骨鋪滿的荒原。

    來自於不同種族的骨骼散發着不詳的光芒,

    而他,則是誤入其中的闖入者。

    沒有被這森然的景色嚇到,他望向了荒原的中心。

    在這個由冰冷、恐怖、死寂組成的骸骨荒原的中心,有一個用巨大骸骨和漆黑金屬組合而成的房屋。

    監牢。

    哪怕並不知道這裏是哪,但寧封還是明白了這個房屋的真實身份。

    一座不知道關着什麼人的陰暗監牢。

    行走。

    依舊是行走。

    渾不在意地踩在鋪滿荒原的骸骨上,他向着那漆黑陰森的監牢走去。

    咔。

    骨頭碎裂的聲音在黑中中顯得格外清晰,不知是地上的碎骨,亦或是來自於他的體內。

    嗤。

    斷刺從大腿刺入,讓寧封的前行停頓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他直接擡手將骨刺折斷,拔除,丟下,繼續前進。

    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繼續前行,他要到那裏去。

    鮮血從傷口處流淌而出,染紅了大腿流過腳踝,最後在他的身後畫出一條血色的線條。

    登上骨質的臺階,寧封在牢籠前停下,擡手用力推去。

    厚重的牢門紋絲不動,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

    而就在他再次擡手,準備嘗試將門拉開的時候,寧封聽到了輕笑。

    【哎呀,還真是一個不禮貌的客人!】

    像是在身後,像耳邊,又像是在心底響起的輕笑。

    【我說呀~】

    【按照世俗的禮數來說,在進別人家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敲門呢?】

    ……

    ……

    他轉過頭,看向了背後的荒原。

    在無月的天空之下,一個高挑的女人正站在花田中央,淺笑嫣嫣地望着他。

    【嗨~】

    【很高興,你終於在迷路了這麼久之後找對了路。】

    她說:

    【你終於來到這裏了。】

    在他模糊不清的視野中,那個身披黑紗的成熟女人,正在向着自己款步走來。

    他並沒有躲避。

    因爲,在那嫵媚的面容上,浮現的卻並非和她語言一樣輕佻的戲謔。

    而是淡淡的悲傷。

    她輕蹙着眉,眼中似有欣喜,又似乎滿含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寂寞。

    【你的性格還真是惡劣啊。】

    【居然讓我一個在這黑暗中等了這麼久。】

    “……很久?”

    順應着心中的想法說出了問題,他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覆。

    【嗯。】

    沒有更多的話語,只有一聲像是總喉嚨中擠出來的一點點聲音。

    將悲傷和苦痛吞下,她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和平日裏什麼都無所謂的戲謔模樣不同,這時候的她顯得有些脆弱。

    她怔怔地望着滿身傷痕的他,像是在和記憶中的印象進行着對比。

    很久之後,她才笑了起來,似是輕鬆地開口:

    【很久很久……】

    真的很久呢。

    久到……我都以爲,不能再次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