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婭的表情不變，只是手上的長槍繼續向着寧封逼近了一點。
近在咫尺。
即使此刻長槍上並沒有灌注任何的力量，但是它本身的極度鋒銳就已經讓寧封的皮膚感到了刺痛。
只要再說一句，這由光和熱構成的長槍就會將他徹底刺穿。
她是認真的，這並不是在開玩笑。
感受到塞西莉婭的認真，寧封也收起了笑容，說出了後半句：
“……祂最得力的屬下。”
鏘。
寧封偏過頭，躲過刺向自己的利刃，擺擺手：
“啊哈哈，別激動，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畢竟，不這麼說的話，你總是保持沉默不是嗎？”
將指尖輕輕按在槍桿上，寧封將長槍按下，看着緊張戒備的天使：
“放心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真的。”
天使之王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這個變得陌生的身影。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關於自身發生的改變，塞西莉婭自身都還在迷茫，爲什麼這個男人卻是一副盡在掌握的態度？
虛張聲勢？
不，不是這樣的。
塞西莉婭看過他的表演，清楚他在虛張聲勢時的精神狀態，熟悉他的每一處細節。
眼下的這一份坦然，並非是虛假，他真的覺得一切盡在掌握。
“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沒有抓住這一份遲疑，寧封趁勢而爲，直接說道：
“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凡人，怎麼會知道聖光之主的密辛呢？”
“我根本不清楚祂爲了保持自身的純粹曾經主動切割過自身的一部分人性，更不可能會知道那部分人性最後變成了什麼……”
“這是隻有聖光之主自己才清楚的事情，祂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就連其他的神靈都不清楚，我怎麼知道。”
將食指在嘴脣前立起，他輕笑起來：
“所以，你就當我是在胡言亂語好了。”
可千萬不要當真。
咔咔咔……咔！
光芒化作的長槍被直接捏碎，在破碎的時刻化作光輝飛回到天使的羽翼之上。
“…………”
再一次深深望了一眼惡魔王座上的男人，她背過身體，大步向外走去。
“塞西莉婭。”
天使的腳步不停，坐在王座上的寧封也沒有起身，而是衝着她的背影自語：
“你真的決定要走了嗎？我的建議是不要去做傻事，這裏沒有人需要你犧牲。”
“放輕鬆吧，塞西莉婭，一切都有我在，你不需要擔心。”
“你的靈魂，你的自我，你的記憶……這些全部都是屬於你自身的。”
“現在的你只是有些混亂，只要再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他說：
“也許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現在能告訴你的只有一點。”
“我沒辦法拯救所有人，但是如果只是幾個人的話，我還是能夠做到。”
盯着天使的背影，他認真地說道：
“我會拯救你的。”
他，如此承諾。
不是以守望會先知的身份，也不是以即將成爲深淵之主的賢者的身份。
就是以他自己的名義起誓。
腳步終於是停頓，天使之王停下了她的離去的腳步。
“…………”
她想要回頭，身體也不自主地轉過了大半，但在最後一秒剋制住了衝動，轉過身去。
空間在她的面前像玻璃一樣碎裂出巨大的裂隙，她大步走了進去，身影消失不見。
對着漸漸癒合的裂隙，寧封搖頭嘆息。
“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話，我還是那個請求。”
“請不要擋我的路。”
“希望下次相見時，我們並不是敵人。”
等待着，這一次寧封並沒有聽到期待的忠告。
“……那誓言，我會銘記在心的。”
……
……
【走了呢。】
“走了哦。”
黑貓坐在王座的扶手上，慵懶地伸了伸懶腰。
【不去追嗎？】
“追了啊，但是她還是執意要走，那我也沒辦法了。”
【被甩了呢。】
無奈地笑了笑，寧封擡手按在了幸災樂禍的黑貓頭上。
“亂說。”
【哈哈哈，我確實是在亂說~不過你沒這麼想，我倒是有些意外。】
用頭蹭着寧封的手掌，雅莉安娜半眯着眼睛，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沒什麼好意外的，我也不是不懂人心的傢伙。”
“如果她只是爲了自己，根本不用那麼糾結，直接在這裏殺掉我就好了。”
剛纔的那幾次殺意，並非是威脅，而是真真切切的曾想要殺死寧封。
“但她剋制住了。”
“塞西莉婭不是爲了自己而離去，她是在爲了我而做出的決定。”
“你說，我有什麼理由去怪她呢？是我不夠強大，沒有辦法在將她強行留下後完美地解決問題。”
【很像哦。】
“很像……是啊，是有些相像。”
“如果我在陰謀詭計方面和你相似的話，那塞西莉婭和我在執著上真的是和像啊。”
這麼一想，兩個人還真是相似啊……
嗤？
但對此，有貓不同意。
【一點？你們只是有“一點”相像嗎？】
黑貓斜睨了寧封一眼，撇撇嘴，不屑道：
【一樣的死板！一樣的剛愎自用！一樣的不肯低頭！】
【你們到底有多倔強，你們心裏是真的沒數啊！】
毫不留情，雅莉安娜對着寧封嗶嗶了半天，肆意評價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眨眨眼，寧封有些哭笑不得地聽了一陣子，才舉手投降。
“這還真是難聽的評價啊，你就不能說是信念堅定嗎？”
【嗤嗤嗤~不行！】
笑了半天，黑貓終於是收斂了笑容，認真地問道：
【所以，你真的要成爲深淵之主嗎？】
“啊，是啊。”
【千真萬確？】
“是，千真萬確。”
“你覺得呢？這個想法怎麼樣？”
化身黑貓的原初惡魔低下頭，認真思考着這件事的可能性。
沒過多久，黑貓擡起頭，她看着契約者的眼眸，眨眨眼：
【我覺得……不錯啊。】
她感覺到了興奮，有趣的事情即將要發生了。
“是吧。”
兩雙猩紅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間中亮起，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我期待你給祂們一點小小的深淵震撼。】
“呵呵。”
“那肯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