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叫陳仲羽對吧,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
來找陳仲羽的是個青衣捕快,四十多歲的模樣,腰挎鋼刀,身後跟着兩個灰衣差役。
陳仲羽呆愣了一下,“跟你們去哪啊?”
“遊湖啊!昨天你不是在詩會上一鳴驚人,連作了三首詩,拔得頭籌麼?”青衣捕快問道。
原來是詩會的事,我還以爲是宋府的事事發了。
陳仲羽摸摸腦門並不存在的汗,這捕快,下次能不能先說正事,差一點我就動手打暈你逃走了。
“寫詩的是我,但是遊湖一事並不清楚。”
完全不知道差點捱打的青衣捕快說道:“你那三首詩寫的真好,今天街上就有人傳唱了,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在下實在佩服。”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陳仲羽也客氣道,都是抄襲于謙大爺的,沒啥好驕傲的。
“昨天知縣大人聽了這三首詩,稱讚不已,說你雖然不是赴考學子,但是才華橫溢,特許你登船與其餘十名學子同遊洞庭湖。在下六扇門青衣捕快李傑,奉命前來護送公子登船。”李傑行禮道。
既然是遊街……遊湖,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武昌本來就是目標地點之一。
就在這時,隔壁房門被打開,沈哀穿着一身湖綠色裙子,楚楚動人的站在門口,“我在隔壁聽到你們聲音了,請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行囊。”
陳仲羽的視線恰好看到她隱沒於身後的短劍,着實爲李捕快捏了一把冷汗。
“怎麼了?我這身裙子不好看嗎?”沈哀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窈窕的身材。
李捕快看得眼快直了,陳仲羽連忙拉着他下樓,“讓我侍女自己收拾即可,咱倆下樓喝杯茶。”
還敢看,小妖女身後藏着刀子吶。
沈哀很快收拾好了包裹行囊,又吩咐胡三自己趕馬車回青巖鎮。
李捕快坐在外面的馬車上等他們,他留意到陳仲羽帶了柄長劍,笑道:“陳公子還會用劍?”
“出門在外,防身之物罷了。”陳仲羽拉着沈哀跳上馬車,卻不知她的短劍藏哪了。
馬車咕嚕嚕的往江邊方向走去,李捕快打開話匣子,閒聊道:“原來遊湖的護衛還有一個,但是昨晚發生一起大案,人手捉襟見肘,便只有我陪你們去了。”
“什麼大案子?”沈哀好奇的問道。
李捕快搖搖頭,“這是江湖上的事,你一個侍女還是少打聽爲妙。”
陳仲羽有些想笑,李捕快說的大案子八成是沈哀昨天晚上犯下的。
沈哀依舊好奇的追問,“說說唄,我跟公子出來就是爲了長見識的,還沒見過刀口舔血的江湖客呢。”
“這……原則上講是需要保密的,”李捕快猶豫片刻,又說道:“我說給你們聽,你倆可別和外人隨便說啊!”
沈哀連忙說道:“我們嘴巴可嚴了,絕不會和外人說。”
“昨天晚上,城裏宋主薄和他的兒子全都被人殺死,動手的據說是洞庭湖水匪。”李捕快神神祕祕的說道。
但是殺人的怎麼就成水匪了呢?
“水匪怎麼還上岸殺人了?”陳仲羽也湊過去問道。
李捕快反問道:“洞庭湖水匪怎麼就不能上岸殺人了?”
陳仲羽想了想也對,水匪上岸照樣也能殺人。
“這洞庭湖水匪鬧了也有些年頭了,據說陳友諒兵敗後,餘部四散,其中有一部分人逃到了洞庭湖,打劫過往商客爲生。如今洞庭湖最大的一支水匪,便是人稱龍王爺的龍昊,手下據說有上千人,官府圍剿數次都未見成效。”
李捕快嘆息道:“因匪患嚴重,過往商船不得不結伴而行,甚至還有些人主動向龍王爺付過路費,買個平安。”
“匪患這麼嚴重,你還敢帶學子們遊湖,不怕遇見水匪麼?”陳仲羽又問道。
李捕快仰天大笑着拍了拍腰間刀鞘,“洞庭湖方圓八百里,怎麼可能隨便就遇上水匪,再說憑我腰間鋼刀,不叫我遇上還好,若是被我遇上,必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陳仲羽稍微信了芝麻粒那麼一點點。
說說笑笑,馬車來到江邊,一艘船已經停在碼頭等待,陳仲羽登上甲板,發現學子們已經來齊了,家境富裕的都帶着書童,但是帶侍女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看來爲了備考,這些書生也不敢太過放浪了。
船上有幾個眼熟的人,比如詩會上見到的劉東芝,這次他主動上前和陳仲羽搭話道:“在下劉東芝,見過陳兄。”
突然,船開動了,晃動讓劉東芝趔趄了一下,陳仲羽順手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站穩一點。”
劉東芝微微紅了臉,拱手道:“多謝陳兄相助,昨日多有冒犯,還望陳兄諒解。”
“不必在意。”陳仲羽笑了笑,他對這人有印象的主要原因是劉東芝身邊的那個尖酸刻薄的朋友,劉東芝本人倒是沒說太過分的話。
陳仲羽素來都是以德報怨,早就不在意這些小事了,只可惜他的朋友不在,要不然自己一定要幫他在洞庭湖裏洗個冷水澡。
所謂遊湖,在水裏“遊”纔是正確打開方式。
劉東芝繼續攀談道:“昨日見了陳兄的三首詩,才知道陳兄志向高潔,東芝自嘆弗如,一直想着有機會再和陳兄請教一二,今日遊湖,還望陳兄不吝賜教。”
陳仲羽尷尬的笑了笑,如果真論學問,這些學子常年專研四書五經,真論起來陳仲羽未必能說得過他們。
幸虧學子們只是閒聊些典故,話些家常,陳仲羽還能和他們聊上會。
而李捕快上船後直接找個地方補覺去了,學子們也懶得理這種粗鄙之人。
船隻平穩的在沅江上行駛,今天風浪不大,而且縣衙的官船是一艘十幾米長的大船,所以顛簸感不是特別強烈。
好不容易擺脫劉東芝等學子的陳仲羽站在船頭最高處,看着雲霧繚繞的江面,心裏想着卻是泰坦尼克號,以及女主角的那幅油畫。
純藝術欣賞,陳仲羽可是正經人。
“喂,你在想什麼吶?”沈哀拍了下陳仲羽肩膀,和他並肩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