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這世道小三可比正室喫香多了，爲什麼要搶着做黃臉婆？你看那個張氏，那眼角的魚尾紋。嘖，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的，現在當了黃臉婆，有點看不出原來模樣了。”
“既然看不出原來模樣，你怎麼知道她以前是美人……”洛樊吐槽。
“笨啊，看她就知道了。”閆慕幽指着潘桃兒。
“我？”
“從你就可以判斷，你家武郎郎雖然長得很對不起觀衆，眼光姑且還是不錯的，當初既然娶了張氏，如果張氏太難看，他能到現在還沒休了她嗎？”
潘桃兒聽着也覺得有道理，點了個頭開始嘆氣。“的確，夫人年輕時候很美的，是我們鎮裏的一枝花。”
“噗——”鎮裏一枝花？這是什麼年代的說法？真土……
火獒顫了顫臉，問桃兒：“你怎麼知道？”她這模樣也就二十出頭，和那個已經長皺紋的張氏應該差不少歲的。
桃兒微微垂下頭，“我以前是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是夫人嫁給老爺的時候一起來到武府的。那個時候，我才五歲……”
“……”果然，不管到哪裏，丫鬟和老爺這種關係都是有姦情的！“你和武郎郎在一起多久了？”閆慕幽問她。
“七年……還差半個月，就正好滿七年了。我的鐲子……”桃兒又開始痛哭，洛樊再次嘴角抽筋。
閆慕幽卻是摸着下巴感嘆，七年啊……這數字真是曖昧。
而且，五歲到武府，七年前的話……十三歲啊！十三歲的時候她纔剛小學畢業，還是死啦硬拽着孤兒院的阿姨要洋娃娃的年紀，而潘桃兒，這個年紀就已經和他們家的武郎郎有貓膩，準備造娃娃了……
外面桃兒哭了起來，裏面張氏又開始數落。“不就是個二房嘛，你以前在那個小賤人之前不是也找了好幾個，不過就是個暖牀的，我再給你找一個不就可以了。你瞧瞧這裏成什麼樣了，又不是你死了我死了，用得着弄這麼隆重嗎，讓別人看笑話！”
“桃兒……”肥臉繼續顫動着，口水鼻涕流了一臉。
“再說了。”張氏哼笑，“那個小賤人和你的師爺有一腿，你難道不知道？讓她進了武府還這麼不守婦道，哼。下回我給你找一個比她更美，比她更嫩的不好？”只要找個不會肖像她這個原配的，聽話的就成，張氏暗想。
這話對閆慕幽來說，可是個意外的消息啊。
“真看不出來，原來你還是這樣一個角兒啊！”人家是喫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她這是一隻手放鍋裏，一隻手放碗裏，兩個都霸着！牛！
原來不是三角戀，是四角戀？本來是丫鬟和老爺遭到原配棒打鴛鴦的故事，卻一下子變成了原來丫鬟和老爺的師爺另有姦情，故事又有了新的進展！
桃兒臉上閃過一絲古怪，咬着脣不說話。
“話說，這黃臉婆張氏還挺時髦……”居然還懂得有一腿這種說法？
武郎郎那肥胖的臉終於在聽了張氏最後一句話時有了變化，肩膀也不聳了，手上燒紙錢的動作也停了。
“咦？他怎麼不嚎了？”火獒奇怪。
閆慕幽卻隱約猜到了理由，瞄了潘桃兒一眼，意外地發現她也還算鎮定地看着靈堂裏面，不知道是沒明白過來還是因爲別的……
過了一會兒，武郎郎轉過身來看着張氏，厚厚的嘴脣嘟起，說：“真的給我找個更嫩的……你不騙我？”
“……”張氏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愣愣地點頭。
換來武郎郎一個開心的笑，臉上的肥肉又顫了兩下，像是表示主人的開心。
“嘔……長這德行就不要笑那麼陽光了……”
那張氏的臉居然還越來越紅，手裏的瓜子也掉了一地。沒天理啊沒天理，這種貨色她也臉紅？不行，完全沒辦法理解他們的審美觀點……
“老爺。”就在武郎郎和張氏眉目傳情時，從外面走進去一個男人，穿過下人羣走到了武郎郎的跟前。
“啊！”潘桃兒沒剋制住情緒地輕輕叫了一聲，捂住嘴。
“師爺……”巫姬依舊低着頭，悄無聲息地又扔出一個地雷。
“師爺！？那個男人是師爺？”眼睛看着潘桃兒，桃兒想了想，狠狠點了個頭。她的眼睛裏又蓄滿了淚水，卻咬着牙不哭出聲。
……真想哭的時候你忍個什麼勁。
剛進去那個男人，長得可還算是挺不錯的呢，至少屬於中上等貨色了。和武郎郎簡直是天差地別啊！
“什麼事？”武郎郎擦擦臉上的鼻涕眼淚，問師爺。
師爺手裏拿着又一疊的紙錢，伸出手一臉悲痛的遞了過去，“這是您剛要的紙錢，我給您拿來了，別讓二姨太在那個世界受窮。”
師爺的臉看上去也憔悴的很，本來挺不錯的一張臉此刻有些蒼白，眼底也有着黑眼圈，潘桃兒是昨天死的……這師爺估計是一晚上沒睡。
“啊，那個，師爺你留下來繼續燒吧。”武郎郎慢慢站了起來，拍拍膝蓋上灰，說：“夫人，剛纔說的那件事……比較重要，我們先去把事兒張羅張羅吧。”
“老爺……二姨太纔剛剛去世，您怎麼……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重要？”師爺不理解地瞪着武郎郎。
張氏哼了一聲擋在武郎郎的前面，掐着腰嗤笑：“不過就是死了個小妾而已，我們老爺是整個縣的縣太爺，一大堆事兒等着他處理，比她重要的多了！老爺不是都已經發話讓你繼續燒了嗎，那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裏燒，反正你也挺樂意不是嗎！”
“……”手裏的紙錢被師爺握緊，雙眼含着怨恨瞪着張氏。
這師爺，怕是知道潘桃兒到底是因爲誰死的，那雙眼好像要把這個張氏也弄死一樣，張氏被瞧得不舒服，立刻拉着武郎郎走。主人走了，後面的下人大多數也跟着散了。剛開始還覺得人太多有些擁擠的靈堂，只剩下師爺一個人，突然就冷清了下來。
師爺沉默地跪在之前武郎郎跪的位置上，無聲地看着靈堂正中央上的潘桃兒的靈牌，一動不動的。
潘桃兒在上面望着師爺的背影，也不再像剛纔那樣使勁地吼叫着哭，就那樣看着……看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師爺的背影看上去也很淒涼，那雙手也在輕微地顫動着，仔細一看還可以看見師爺的嘴脣好像也在動。
“他在說什麼？”閆慕幽問洛樊。
“……桃兒。”
“！”潘桃兒的眼淚掉得更兇。
看樣子，武郎郎和師爺的勝敗已經出來了，師爺以絕對的優勢勝出了！潘桃兒果然還是比較喜歡這邊這個一表人才的師爺而不是那頭豬的！
“你和師爺，認識多久了？”
潘桃兒稍微擦了一下眼淚，慢吞吞地說：“他，是我表哥……”
“哦~~~~~~~”閆慕幽和火獒異口同聲哦了一聲，潘桃兒臉上露出尷尬之色。閆慕幽理解地說：“這沒什麼，不需要覺得不好意思。亂倫什麼的，那都不是事兒！有愛就行！”古代這種關係其實挺多的，對她來說，不難接受。
“然後呢？”
“七年前，聽說我要嫁給老爺，就從鄉下過來找我。他來的時候我已經嫁了，所以……就留在衙門裏當了師爺，一直當到現在。”
“既然你喜歡你表哥，幹嘛看到武郎郎哭那麼慘。”她還以爲她眼睛有毛病呢。
“老爺，對我也很好的……只是，我還是比較喜歡錶哥。”潘桃兒不甘心地盯着那背影。
這模樣看着就比之前楚楚可憐多了，也再次讓閆慕幽多多少少有了那麼一丁點同情心……對那師爺啊。
等了七年啊，浪費了多少青春年華呀……結果什麼也沒等來，人沒了。
慘啊……
洛樊翻看了一下冊子上最新顯示的一個數字，攤開給潘桃兒看。“這裏顯示的數字是武郎郎你燒的錢，這些錢加起來夠讓你投胎到一個富人家裏當大小姐了。這樣，你還想拿那個鐲子嗎？”
“老爺給我燒的錢，真的很多嗎？”潘桃兒還是看着師爺的背影。
“和一般人相比，他確實燒了不少，你想投胎做個官小姐都可以。如果他剛纔沒停下來，繼續燒一會兒，差不多就夠你當個郡主了。”
這還有講究的？閆慕幽訝異地挑眉。居然還能算出來差多少能擋郡主……這地府，在一些沒必要的地方倒是相當的有規矩。
“我……既然錢那麼多，能不能讓我下輩子和我表哥好……”潘桃兒又開始肖像下輩子，只是這回主角從武郎郎變成了師爺。
“你表哥還沒死呢，你就算現在去投胎等你長大了你表哥也已經娶妻生子了。”
“什麼！？他，他娶妻了……？”潘桃兒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