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樊又沉默了一會兒,看閆慕幽怒氣衝衝像是隨時準備撲過來咬他,才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我是地府的人,不能隨便干預人間的事情,所以只能是人自己把東西交出來之後,才能出手。”
“所以你就讓我去!?你不會自己附身然後讓武郎郎交出來!”反正只要讓武郎郎自願交出來就就行了吧?爲什麼一定是要她來!
“……我力量太大,這個小丫頭根本受不起,也就只有你這種剛學會附身的人才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他如果附身進去,這個叫杏兒的人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斃命……
看洛樊的表情,閆慕幽知道是事實,可是……怎麼聽着,這麼刺耳,好像在說她有多廢柴一樣。
“現在事情已經辦成了,你的一成半也算是有着落了。”洛樊面不改色地下猛料。
果然閆慕幽的臉色一刻變了,好像一瞬間就把洛樊看成了白花花的錢,嘴角擋都擋不住地往上揚。
“……”對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招式。對症下藥啊!哎……
雖然好像是做了一件挺費力的事情,總算報酬還是有的,所以閆慕幽也沒再太計較洛樊的故意隱瞞,注意力立即被轉移。
“我現在應該可以離開她的身體了吧?”閆慕幽問。
“可以。”
慢慢閉上眼,想象着自己的魂魄飛出杏兒的身體,嘴裏不忘念洛樊教的咒,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應該是地府特別的咒語。
再睜開眼時,閆慕幽已經站在洛樊的旁邊,而下面……杏兒的眼睛恢復清明,看着周圍的環境困惑地皺眉。
“我,怎麼會在這裏……?”
武郎郎偷偷摸摸地從後面靠近,神神叨叨地拍了杏兒一下。杏兒輕輕‘啊’了一聲,發現是武郎郎,立刻緊張地垂下頭。
“老爺。”
武郎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麼……給人的感覺一下子就變了呢?
“容婆已經快要回來了,你怎麼樣?鐲子順利送給桃兒的了嗎?”看看杏兒的手上,盒子還在,但是裏面的東西確實已經不在了。
“太好了,送了就好!”
杏兒完全摸不着頭腦地偏了偏頭,“什麼鐲子?老爺說什麼,杏兒不懂。”
武郎郎拿着盒子一呆,但是很快又明白過來,瞭解地點點頭。
“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過。”
閆慕幽在上面俯視下面兩隻,問洛樊:“這之後,杏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瞧她那一臉呆樣,她真怕再出個什麼岔子。萬一等回去之後又發現這個杏兒也跑到地府去了怎麼辦?
洛樊看出閆慕幽的擔心,撇撇嘴。“繼續看自然就知道有沒有事了。”
不出一個時辰,前廳裏傳來一個奸細的怒吼聲,整個武府都跟着晃了晃。
那前廳從靈堂變成喜堂,如今,再次變成了戰場。
張氏站在前廳的最裏面中間的位置上,她的身後容婆垂着頭站着,手裏拿着那空空如也的盒子。武郎郎和杏兒悶不做聲地站在她前面。武郎郎不說話是因爲他認爲自己是老爺,所以回不回答都是他自個兒說了算,杏兒不說話是因爲她不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鐲子呢!”張氏氣氛地大喊,一雙刻薄的眼睛緊緊盯着無辜的杏兒,露出彷彿要活剝了她一樣的神色。
“昨兒才提醒過你要守本分,今天就不老實了是吧!啊!”
杏兒一臉驚恐。“夫,夫人您說的什麼意思,杏兒不懂!”
“不懂?還裝蒜?老爺一直和你在一起,這鐲子也一直在老爺手裏,現在沒了,不是你拿的難道是狗拿的!”
“你纔是狗!你全家都是狗!”閆慕幽在上面激憤地大罵。可惜,下面的人卻完全聽不到。
“靠,就不能讓她聽見我罵她的聲音嗎!”閆慕幽拉着洛樊,一副要上去跟人幹架的樣子。
“不能。”就算有也不能告訴她吧,到時候不是更亂套嗎……
“混蛋,居然罵我是狗……”閆慕幽咬牙切齒地瞪着張氏。
張氏指着杏兒的鼻子大罵:“走了一個小賤人,沒想到又來個小賤人!你難道忘了你哥哥的事兒了嗎!”
看見張氏生氣的樣子,杏兒害怕地掉眼淚。
“哭什麼哭!那個小賤人也只會用哭來哄騙老爺,你少給我來這一套!居然敢拿武家的傳家寶。容婆!”
“是!”容婆站出來。
“給我先掌嘴!”
容婆立馬把袖子一擼起來,往杏兒身邊跨了一步胳膊一擡,“啪——!”
響亮的一個耳光。
那氣勢,不禁讓閆慕幽想起了還珠裏的容嬤嬤……
這種狗仗人勢的丫鬟啊,真是到哪兒都有!
杏兒被打得臉頰紅腫,用手捂住傳來火辣辣痛感的臉頰,咬着嘴脣不敢再哭出來,就怕張氏再一生氣,又是一個耳光。
“你說,到底是不是你拿的!還不快點交出來!”
“我,夫人……我真的沒拿。”什麼鐲子,她根本沒有拿過,這是真的沒得交啊,閆慕幽搖頭。這可不能怪她,雖然動手的是她,可主意不是她出的,想要鐲子的也不是她!
張氏越看杏兒那張我見尤憐的臉就越來氣,好像再次看到了那個把老爺迷得五迷三道的潘桃兒一樣。
“哼!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你這麼不識擡舉,就別怪我不講道理。你哥哥,我是不會給你贖了。別說是贖,就憑你拿的鐲子的價錢,就算把你賣了也換不來!你哥哥長得也算是人模人樣,倒不如再轉賣到娼館去!”張氏惡毒地說。
杏兒一聽,臉上血色盡失。“娼,娼館?不要!夫人不要!”
閆慕幽暴汗……
娼館,男娼館嗎?這時代,居然還有男妓……?真是,先進。
“既然不要,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張氏氣得走過去對着杏兒的肩膀上就是一腳。
“啊!”杏兒整個身體都被推倒,額頭也磕到了旁邊的桌腳上,孳孳流血。
“額……這樣,應該不會翹辮子吧?”閆慕幽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乖乖,之前她只是隨口一提,可千萬別真的潘桃兒還沒送走又來一個啊!
“不就是出點血嗎,哪兒那麼容易翹。”火獒輕哼。
一直沉默的武郎郎在看到杏兒的額頭流出了不少血,而張氏卻好像還要繼續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了。
“不是她拿的!是我把東西給桃兒了!”
張氏聽了不但沒有停止踹杏兒,反而動作更加發狠一樣,往杏兒的腿上,肚子上又是好幾腳,然後對着武郎郎喊道:“桃兒桃兒的,你怎麼滿腦子就知道那個小賤人!中邪了不成!你就不能把那個小賤人忘了?虧我還給你找了這麼個小的!”
張氏的腳放在杏兒的下巴上,使勁往上一蹬,杏兒喫痛地眼淚直往下流。
“我這麼爲你着想,結果你就這麼感謝我?合着她來騙我?什麼給桃兒了,半個時辰前我就派人把那小賤人的墳裏裏外外都挖過了,根本就沒找到鐲子!”
“!”武郎郎猛地擡起頭,杏兒也嚇得忘記了哭,傻愣愣地看着像要發狂的張氏。
閆慕幽在上面也是被嚇得不輕。
這女人,這也變態到一定程度了吧?居然去挖人家的墳?偷偷瞄了一下潘桃兒,發現她也非常怨恨似地看着張氏,眼眶發紅,也是氣得不輕啊。
“之前我是知道你想把鐲子埋給那小賤人,所以特意讓人注意着不要讓你一個人出去,可你根本就沒出過門,怎麼去給那小賤人?”
武郎郎當然也知道潘桃兒的墳上根本不會有什麼鐲子,因爲那鐲子是由杏兒直接交到了潘桃兒的手上,讓她拿着投胎去了。可是……
“你去挖了桃兒的墳!?”武郎郎被徹底惹急眼了,雙眼赤紅地逼近張氏,“你居然去挖了桃兒的墳?你還是不是人!她都已經死了,難道你連死了都不讓她安心地走嗎!你怎麼這麼惡毒!”
張氏被他罵得一愣一愣的,再怎麼也沒想到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老爺居然會一下子變得這麼厲害起來,一時間,竟也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