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別人的死活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們,伊狄,”赫敏責備道,“但是你應該去通知斯拉格霍恩,讓活動取消。我們所有人都不該去。”
佈雷司卻沒說話,只是看着伊狄。
伊狄搖了搖頭,“你太天真了,他們是不會像你們這樣輕易相信我的。當時斯拉格霍恩一心想讓我們去,很多同學都被他擺出的誘惑衝昏了頭腦。我只是個一年級的學生,蜷翼魔已經是消失了很多年的傳說中的生物了。再加上我也沒有證據,他們沒有理由爲我的話取消活動。”
“那也不能說都不說。除了通知斯拉格霍恩,我們沒別的辦法。”赫敏有些不高興。
“至少你們可以請假。”伊狄堅持。
“那你呢?”
問話的是佈雷司,他一直看着伊狄,不慌張,也沒有指責的意思,似乎只是等待她的指示。
伊狄沉默了一會兒,“我要去。”
“什麼?”
“只是一點私事。”她的語氣冷了下來,“你們沒必要跟着我去冒險。”
“可是……”
“格蘭傑,”佈雷司忽然打斷她,“你可以請假。我也會向希格斯轉告伊狄說的。但去不去是每個人自己的決定。”
“那你呢?你知道了也要去?”赫敏着惱地反問。
“赫敏……”
“那我也去!”
伊狄和佈雷司都皺起了眉。
“你去通知他們吧,但是我也要去。我知道危險,但不是你說的嗎?去不去是每個人自己的決定,對吧?”
明顯赫敏在氣頭上,佈雷司沒敢接話。
倒是伊狄代他回答,“對。決定只在你自己手裏。我們誰都無權替別人做決定,因爲每個人的生命都是自己的,只有自己能負責。聖誕節還有一段時間,在那之前,你還有足夠的時間考慮。不要因爲我們任何人的話就匆忙決定了……我就是怕你會後悔。”
她始終比較溫和,赫敏還是點了點頭。
一直到了公共休息室溫暖的爐火邊,佈雷司還小心翼翼地看伊狄的臉色。
她忍不住發笑,“怎麼了?剛纔那個說‘去不去是自己的決定’的傢伙呢?”
佈雷司立馬愁眉苦臉,“對不起。早知道我就不該多話的。”
“你做得很好。”
“嗯?”
“我說,很好。你說的沒錯。”
“真的嗎?”
“我爲什麼要騙你?”伊狄說,“不過你得說到做到。”
佈雷司立馬跳起來。
“快去吧。”她催促他離開。他們都記得希格斯就坐在長沙發邊。
爐邊又寂靜一片,剩她和火光,對望彼此燃燒的生命。都那麼短暫,只嫌不夠耀眼。那是火光這一端的眼睛。火光另一端的眼睛裏映出的是簇擁的人羣。一個男孩緩緩靠近。
他有些猶豫。
事實上,佈雷司和特倫斯·希格斯一點也不熟。他們在各種派對上打過照面,他沉默寡言,佈雷司根本難以和他多待一秒。何況大人還總是把他們相比。
是的,特倫斯·希格斯,一個這個年紀的男生中的極端。
他從不主動開口,似乎尤其討厭和他們一起玩。聚會的時候總是和大人們待在一起。連魁地奇球都只和他爸玩。據說他爸曾經也是斯萊特林隊的找球手。
所有男生都嫌他孤僻。但是到了霍格沃茨,他倒是和女生相處融洽。除了他們熟悉的幾個女生,其他女生都喜歡邀請他參加她們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活動。當然,也不是沒人來邀請他,但佈雷司當然瞧不上這些。
“佈雷司?”一個女生熱情地叫住了他。
他立馬抓住機會,坐到那張沙發上去。凹陷讓幾個女生髮出咯咯的笑聲。希格斯朝他瞥了一眼。
見鬼。接下來他該怎麼開口?
佈雷司不得不和周圍的同學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直到大約十分鐘以後,希格斯忽然轉過頭來看着他這個方向。
“你怎麼想?”
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特倫斯居然主動和他打招呼?
“什麼?你在……跟我說嗎?”他猛然大聲問。
他們隔得有點遠,他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聊些什麼。
“我們在說去達特穆爾的事。”希格斯示意他坐過去,“你們隊的人也都很想去嗎?”
佈雷司站了起來,艱難地越過幾個人,擠在了他身邊。一個女生瞪了他一眼,也許他踩了她一腳,但他不確定。他小聲嘟囔了一下,希望她聽起來像“對不起”。
“……我也說不好。不過,有嚮導帶隊,我想應該不會遇到危險,不是嗎?”
希格斯看起來很嚴肅。
“這麼說,你們都同意去了?”
聽他的語氣像是不太贊同。佈雷司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既然是這樣,我們應該去說服斯拉格霍恩。”
“這……”
“你們隊誰不想去?”希格斯有些不耐煩。
佈雷司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周圍都是人。他想了想,壓低了聲音,“我晚點去你宿舍找你,行嗎?”
他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佈雷司心想壞了,他也不知道剛纔說的對不對,這一眼又是個什麼意思。還得去問問伊狄。
回到爐火邊,伊狄只給了一句話,“他沒拒絕,你就去。”
“那是同意的意思嗎?”
伊狄一笑,“是。”
確定過了宵禁之後,佈雷司纔敢去敲門。希格斯穿着一身灰灰的睡衣來開門,看了他一眼,便側身讓出路。他愣了一下,才知道是讓自己先進去。
裏面整潔得嚇人,其他同學已經閉緊了牀帷,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張牀帷被光線拉出一條金黃的縫,照出被褥中央的凹陷,上面是一本書攤開的紙頁。他猜那是希格斯的牀,拘束地走到一邊。
希格斯親手關了門,才轉身盯着他。
“嗯——晚上好。”他用氣聲說道。
對方卻沒急着迴應,只是用下巴指了指,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