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巨幅的失真油畫。
“是阿格斯的錯,是阿格斯的錯,”老人伸出手祈求,“但是,教授,大人,阿格斯不敢欺騙您。一定是那兩個姓韋斯萊的小崽子乾的,他們進出我的辦公室,到處遊蕩,一定是他們偷走了鑰匙!”
老人低下頭,眼珠轉了轉,自以爲成功。然而很快,他聽到一陣嘶啞的笑聲,輕快而危險。他的臉色一下白了下去。
費因斯走到他身前,傲慢地俯視他。
“姓韋斯萊的小崽子?我看他們可愛得很,從來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在我的課上,他們都是相當聰明的孩子。聰明的孩子,不該受到懲罰。你說呢?”
老人顫抖得更厲害了,他把頭伏低了一些。
“您一定是誤會了什麼,阿格斯也很聽話的,大人……”
費因斯擡起了手。
老人往左邊一躲,正準備開口辯解,忽然,後面的角落傳來一聲“咕嚕”。
洛麗絲夫人豎着尾巴走了出來,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年輕的男人,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老人擡頭,才發現費因斯手中並沒有魔杖。
他只是用了什麼方法挑釁他的貓。
“精力旺盛的老洛麗絲,”費因斯的語氣很微妙,“它倒是比韋斯萊更經常進出你的辦公室,在城堡遊蕩。”
洛麗絲夫人似乎在一瞬間讀出了年輕人的不善,它弓起身子,前腿一彎,伸出尖利的爪子,敏捷地往前一撲。
可憐的老費爾奇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它已經四肢無力地垂下,脖頸上的一片肉被費因斯掐着,控制在手中,發出一陣無力的“咕嚕咕嚕”。
“大人!”老人終於慌了,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把它抱回來,卻被費因斯一甩手錯開了。
年輕人把洛麗絲的臉轉到面前端詳着,似乎在琢磨處置它的酷刑。
“大人,它不是有意的,求您繞過它!”他那雙老眼昏花的眼睛瞪大得嚇人,冒起了紅紅的血絲,“阿格斯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從昨天開始,那把鑰匙就不見了,我找遍了整個辦公室的抽屜——”
費因斯嫌惡地把洛麗絲往地上一扔,打斷了他的辯白。貓“喵嗚”叫了一聲,就逃跑了。老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早這樣就省了我很多時間,費爾奇。承認你是個蠢貨在我看來一文不值。”
“是,是——”
“帶我去你的地方。”費因斯冷冷地吩咐。
老人閉上嘴,他不知道他還想做什麼,但就算再不會察言觀色也知道,這時候他的時間不容耽誤。
他和洛麗斯夫人都一把年紀了,眼前人的怒火,可經不起第二次。
“請。”
門應聲而開,費因斯無心參觀他那雜亂的辦公室,徑直把目光落向掛鑰匙的牆上。他伸出魔杖,似乎在搜索什麼。
費爾奇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盤毫無氣勢。往常即使是麥格教授來視察,他也是很有底氣的。這次畢竟是他先犯了錯。
只希望他還不至於被趕出去。
“究竟,究竟您在找什麼?”看他把自己心愛的寶貝翻得到處都是,費爾奇終於忍不住了。
可就在這時,年輕人寬大的袍子啪嗒一聲掀起來,他蹲在地上,似乎有所發現。費爾奇被嚇得一抖。
差點以爲費因斯不滿他多嘴。
“這是……”費因斯捏起一根近乎透明的毛,露出微笑,“原來如此。”
費爾奇趴近了去看,“這個不是洛麗絲的貓毛?”
他不明白這有什麼特別的,它的毛總是到處都是。除非——老人想到了什麼,又是驚又是怕。
費因斯也不知道他在幻想些什麼,倒是冷笑一聲,“老眼昏花。”
他說完轉身就走,不給費爾奇一個解釋。老人納悶兒地趴在地上,也學着仔細地看地上的一根根貓毛。
沒錯啊,全是洛麗絲髒兮兮的黃毛。
直到一根異色的毛忽然引入眼簾。那根毛潔淨,雪白,在一地洛麗絲夫人的雜毛中格外亮眼。仔細看,還不只一根這樣的白毛。
“奇怪,”費爾奇喃喃,“洛麗絲什麼時候交了朋友?”
被暴風雪覆蓋的德文郡,達特穆爾地區。
“雪有停的跡象。”赫敏從外面走回來,她斗篷的兜帽溼透了,一摘下來軟塌塌的,滴着水。大多數人靠着石壁在補眠,只有伊狄透過火光注視着她。
女孩的神情很飄渺,朝這個方向,又像是在看外面白茫茫的天地。
赫敏正準備自己把斗篷擰乾一些,伊狄已經伸出了魔杖,在上面輕輕一點,手中的衣物就恢復了乾燥和堅/挺。
“謝謝,”她有些意外,“你好像沒念咒?”
伊狄輕描淡寫,“簡單的家務小魔法。”
簡單的魔法,就不需要念咒?赫敏在腦海裏努力搜索了一番,也沒有類似的印象。她只知道只有一些傳說中的魔法師會毫無顧忌地使用無聲咒。在他們這個年紀,還遠沒有到學習最基礎的無聲咒的時候。
赫敏朝裏面瞥了一眼,顯然斯拉格霍恩還沒醒來。洞穴裏還有有風吹進來,時不時把火焰吹得歪斜,涼颼颼的。她重新披上了袍子,遲疑了一下,坐到了伊狄的右邊。
因爲在伊狄左邊,蓋着臉,張着嘴巴的佈雷司已經快把口水滴到她肩膀上了。
伊狄順着赫敏的視線,輕輕把佈雷司的臉推了回去,嘆了口氣,“這傢伙。”
“你……沒事吧?”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之前的爭執沒有結果,他們都只有祈禱斯拉格霍恩在雪停之前醒過來,帶他們離開。自那以後,伊狄就顯得不太開心。剛纔幾乎所有人都小睡了一陣,只有她一直到她醒來,還盯着那張地圖,手中的魔杖嫺熟得轉出了花兒。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