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伊狄·裏德爾 >第 102 章 第100章 圖窮匕見
    “滅除內心的罪惡,真心向神使禱告,向他們提供庇護,才能得到神蹟降臨的永生。”伊狄念出了聲,“這幾乎是某種奇怪的巫師崇拜教義。”

    書頁插圖中的“神使”穿着長長的黑色斗篷,手裏拿着樹枝似的魔杖,尖端放出扇形的光芒。在她看來,所謂的“神使”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巫師。

    再加上那些配方上熟悉的藥材名字,她可以肯定,這就是在說一位曾經來到過村莊裏的巫師,他很可能還是個藥劑師。

    在這個幽僻的村落,出於未知的原因,他違反了古老的《國際巫師聯合會保密法》,用魔藥和魔法救治了當地的麻瓜,甚至允許他們把配方抄錄下來。這些麻瓜把他奉爲“神使”,虔誠地遵守前輩留下的教義,乃至他們來到這裏,看到這個麻瓜的屍體和散落的書頁。

    這個村莊,到底發生過什麼?

    尤其是報紙上說,這裏發現過腦漿空空的麻瓜屍體,也就是說,蜷翼魔很可能也曾經在這裏出沒。事情顯得越發不簡單。

    伊狄越想,越覺得腦海裏的不安越來越濃烈。沒過多久,她“譁”地一下站起來,佈雷司打了個激靈,從發呆中驚醒。

    “怎麼了?我們可以走了嗎?”他熱切地問道。

    “走?不,我們要繼續往前探索。我總感覺,是有人知道我們要來……”伊狄當機立斷,“在周圍看看,我在這邊的房子搜,你去對面。有什麼發現,第一時間告訴我。”

    佈雷司震驚於伊狄那幅理所當然的態度,他望着門外冒着血腥氣的窗戶黑咕隆咚的屋子,就感到雙腿打顫。

    “我不去!”他終於忍不住出聲拒絕,不過面對伊狄,用的是求饒的態度,“伊狄,我怕……誰知道那個殺人魔現在在哪兒?我們就不能一起行動嗎?”

    “你怕你平時瞧不起的麻瓜?”

    他們這些純血孩子的嘴臉是什麼樣,他們自己一定記得很清楚。伊狄太明白如何刺激到佈雷司這種小男孩的心了。果然,佈雷司一看她露出諷刺的笑意,就有點被冒犯似地挺起了胸膛,鼓鼓的胸腔微微發顫。

    “怕?我纔不可能怕一個麻瓜!我只不過是……怕你一個女孩子,遇到危險而已。”

    “我不怕。”

    “既然這樣,我就去,”佈雷司憤然轉身,“你……你可不要後悔。”

    其實,他一轉身就已經後悔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伊狄簡直不能叫做女孩。她比他猛多了,要是真遇上了殺人魔,只有他喊救命的份。來救他的還只可能是她。

    想到這一層,他的腳步就慢了。心裏隱隱盼望伊狄攔住他。

    誰知道身後的人根本沒有一點阻攔的意思。伊狄就這麼平靜看着他腳打着抖走了出去。

    佈雷司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屋子,裏面安安靜靜地,他準備隨便看一眼就趕緊出來,誰知繞了大半圈了,才發現裏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甚至都沒有血跡。只是窗簾拉得比較緊,光線很暗。

    桌面和沙發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來這幢房子很久沒人居住。就算是殺人魔,在這裏也只撲了個空。

    “什麼嘛!什麼都沒有!”他一出來,就得意洋洋地喊了出來。

    伊狄在對面盯着他笑。這是她故意的,對面院子裏的雜草叢生,顯然主人很久不在家了,應該也沒有屍體纔對。

    “連個屍體都沒有還這麼得意?能不能繼續搜了?我們得趕時間。”

    佈雷司點了點頭。

    結果,一個興致勃勃,一個小心翼翼,花了不到三個小時就把村莊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屍體的齜牙咧嘴的姿勢不同外,兩個人都沒什麼新發現。一個活人的影子都沒摸到。

    這是一座死人的村莊。

    出了最後一幢房子,連伊狄都有點疲憊不堪。

    “我們趕緊趕路吧,”她不允許自己浪費太久時間,“這裏沒法聯絡到外界——”

    “你看到了嗎?是巫師!”

    佈雷司蒼白着臉,跌跌撞撞地從對面的白房子裏跑了出來,他看上去要吐出來了。

    “什麼?”

    伊狄愣了一下便快步衝了過去,那是一幢紅頂白牆的房子,奶白色的雕花門大開,從門的右下角濺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痕。

    她一進去,一個裹着巫師袍的瘦高的男人的屍體便映入眼簾。

    他臉色蒼白如紙,倒在茶几前面的地上,胸前無一例外被劃出了那個斜飛的蝴蝶似的形狀。不遠處,甚至還唯恐他們不明白似的,掉落了一支炸開半截的魔杖。裏面雪白的獨角獸毛杖芯露了出來。

    伊狄蹲下查看,他身上的傷口更多,血噴濺得很誇張,地上還有拖行的痕跡。

    “他看起來是被拔着頭髮拖到了門口,”她的臉色也不太好,“這明明是個巫師……卻幾乎像是毫無反擊之力的麻瓜一樣被虐殺了!”

    “而且他們受到的攻擊好像更加……殘忍。”

    佈雷司只敢站在她身後,他盯着裏面,似乎不願再多前進一步。

    伊狄不需要費太多力就能明白他說“他們”的含義。就在沙發後面、書櫃前面都橫七豎八地躺着更多的屍體。

    屍體全都穿着他們最熟悉的深色長袍,血液噴濺在上面,反而看不出痕跡,只有巫師睜得大大的雙眼旁,血跡在蒼白臉頰上映出猙獰的紋理,就像惡魔的爪牙。

    這些屍體的慘狀比那些麻瓜更甚。伊狄倒沒有像佈雷司一樣噁心,她一一上前研究,卻對致命傷得不出任何有效的結論。

    “真奇怪。這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刀傷。他們卻看起來連拔出魔杖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迅速捅死了,”伊狄自言自語,“找不到任何反抗的痕跡。這就是一場麻瓜對巫師的——單方面的虐殺。”

    聽到她的話,佈雷司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巫師也有可能讓巫師流血,但不會連魔法的痕跡都沒有。在伊狄看來,這個殺人者絕對是麻瓜無疑。

    可是,這個麻瓜,或者麻瓜們,到底憑藉什麼方法,能讓這麼多巫師毫不反抗地死亡?

    “我們快走吧!”佈雷司終於意識到了眼前的情景的含義,驚恐地叫了出來,“這個殺人魔,他是個魔鬼!就算是我們落到了他手裏,也活不了!”

    他隨時有可能回來!

    這就是佈雷司心裏吶喊的。他絕望地看着伊狄不爲所動的背影,感受到了一種有同伴卻勝似沒有同伴的孤獨感。

    “既然活不了,還慌什麼?”伊狄安慰他,“不如再找找,這裏很可能有新的線索。死也要明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