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等了一會兒,卻還沒見馬爾福飛出來。只聽見幾聲哐當的聲音,兩個人一個揪着一個的衣服,就騎着掃帚搖搖晃晃地竄了出來。德拉科背後居然是沃倫。
“嘿,別纏上來!死基佬!”
“喂,你們在幹什麼?”佩吉大聲問。
“他非要跳上來!”
“伊狄,履行我們的約定!”沃倫厲聲說道,“別忘了我們的條件!”
“約定?什麼約定?”佩吉扭頭,又泄了氣,“難道這也是你瞞着我的一部分?”
“見鬼,有人來了,先走!先走!飛走!”德拉科突然大叫起來。
原來屋子的門再一次被撞開了,甚至能能聽見嘈雜的人聲和霍爾尖叫着說他們就在外面。
“等等!”
是佈雷司的聲音。伊狄讓佩吉停下來,她們立刻看到窗戶裏探出一個棕色的腦袋。
“是我們!那兩個巫師正在被特倫斯和赫敏耍得團團轉呢!”
“兩個巫師?真的嗎?”伊狄竭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具有侮辱性,“就只有兩個巫師看着我們?就憑你們三個?”
佈雷司一甩頭,一臉驕傲。他大概完全聽不出來。
“是真的!我們偷走了他們的魔杖!簡直太簡單了,那兩個蠢貨——我是說——他們太小瞧我們了。我們觸發了警報,又趁赫敏問他們問題的時間分走了他們的注意力。”
“呃,我很驚喜,真的。佈雷司,”伊狄說,“我沒想到你們都會來救我。這下我們都成了共犯了。”
“共犯?噢……該死。”
伊狄本以爲佈雷司會開始灰心喪氣,但他馬上提起手,把另一個真正垂頭喪氣的女孩揪了起來。
“不過,這也許是一件好事,”他咧嘴一笑,“現在我們暫時有了優勢。我們可以把她打一頓,讓她再也說不出污衊你的話來。”
伊狄和被提起在窗口的薩德互相瞪視。她感覺要不是這樣,自己或許會無法面對佈雷司那張真誠的臉。這一秒之前,她並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這樣一來,她也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好吧,我必須現在就跟你們解釋清楚,”伊狄還是把視線轉向了佈雷司,“沒有什麼冤案。沒有污衊。我和薩德說的都是真的,因此,也都是假的。我們已經有了約定。”
德拉科冷笑了一聲,但佈雷司和佩吉扭曲的表情都證明了他們還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她這是什麼意思。
“沒錯,”薩德艱難地扭轉腦袋,忿忿地說,“我們倆是不可能背叛彼此的。否則我們都完了。請你馬上停止對我的暴力。”
“約定?你們剛纔不還是……啊,對了,我進來的時候你們好像……抱在一起——”佩吉顯得有些驚慌,“——好吧,對不起,我其實一直在想這件事。我想還是很在意。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如此,”佈雷司忽然說,“約定……是嗎?和她的?”
很難看出佈雷司在想什麼。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手中的薩德,甚至沒有和伊狄對視。隔着夜晚冰冷的空氣,他就這麼緊緊地攥着薩德的衣領,手上的青筋顫抖着。
佩吉也罕見地沒有反駁德拉科的話,她沉默地坐在掃帚上,空氣似乎凍結了起來。
伊狄忽然擡頭,因爲月光在這時透過霧氣,徹底地照耀下來。照在他們六個人身上。這很奇妙。往常這些月光對她來說是慘淡而寒冷的。
她忍不住露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笑容。
“好吧,佈雷司,佩吉,我得承認,我其實……完全沒想到,”伊狄打破了死寂,“當我單獨和薩德在一起的時候,我只考慮到我自己怎麼解決這件事。我完全沒想到你們會來。你們知道的,一直以來……我都對自己的能力最有自信。”
“當然,我知道。你總是什麼都瞞着我。”佩吉說。
伊狄注意到她的聲音裏有一絲顫抖,仔細一看,佩吉在她前面好像已經眼淚汪汪的。她伸手上去,指尖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晶瑩的液體和臉上的絨毛,讓人感覺癢癢的。不過,佩吉倒是一聲不吭地讓她擦着,沒有反抗。
“別哭,佩吉,別哭,”她輕聲說,“你做得很好。問題主要在我,我太強了。沒有考慮過需要你們的幫助。”
她的聲音讓人想起春季從冰湖消融的雪水,冰冷而又溫和。但這番話還是讓佩吉一下子笑了出來。她第一次又想哭又想笑,彆扭極了。
“你說什麼?你還真好意思誇自己!”她指着她笑。
伊狄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笑臉。
“……別笑得摔下去了,”過了一會兒,她語氣溫和地提醒佩吉,“我害怕。”
這下掃帚徹底穩不住了,佩吉一個後仰,就失去了平衡。佈雷司和薩德同時驚叫了一聲。
好在德拉科早就提防似的飛到了下面,這會兒坐得穩穩的,筆直往上飛,正好把她堵了回去。佩吉喘着粗氣,被眼疾手快的伊狄一把拉回了掃帚上,坐穩之後,還在愣愣地笑。
“真是傻。”德拉科說。
佈雷司卻下意識地高聲問道,“伊狄,你沒事吧!”
“沒事,”伊狄收斂了笑,“謝謝你,佈雷司。真的。”
佈雷司望着她,感覺臉上開始發燒。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着他。還好——他膚色深——應該看不出來什麼。
“唉,不,”他放下薩德,撓了撓後腦勺,“不用謝什麼。其實你說得對,我確實沒幫上什麼忙。”
“不,恰恰相反。”
“啊?”
“我剛剛意識到,你確實幫了大忙,”伊狄嚴肅地說,“你給我帶來了一個消息——你剛纔說,這裏只剩兩個巫師看守我們——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