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可遲遲沒有看到陸頌依的身影。
正準備打電話,沒想到陸頌依卻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車前。
“不好意思啊,小森。等久了吧?”
修長白皙的玉頸上掛着細密的汗珠,陸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我去買了點東西,耽擱了一會兒。”
秦森看了看,袋子裏面裝滿了雞蛋、肉和蔬菜,甚至還有洗衣液和沐浴液等日用品。
“買這麼多東西?”秦森好奇地問着。
陸頌依打開後備箱,“我最近忙,就多買了一些。”
秦森見陸頌依喫力的模樣,好心伸出手想要搭一把,可陸頌依卻說道:“沒事,我自己來就行。你先上車把空調打上,這天太熱了,你別中暑了。”
說完,她就把車鑰匙交給了秦森。
秦森見拗不過,先坐上駕駛座打着火,然後才換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上。
放好東西的陸頌依用手呼呼扇着風,見秦森坐的位置,笑着說道:“還挺聽話嘛!”
“陸總,你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啊?”秦森迫不及待地追問着。
陸頌依不禁莞爾,並沒有回答秦森的提問,反而說道:“上次在小諾家不是說了讓你叫我頌依或者依依嗎?怎麼想回紅雨來上班嗎?”
“這……”秦森頓了頓,改口叫道:“頌依姐。”
“這個稱呼也行,起碼勢頭是好的。”陸頌依也不強求,她坐上了車,“走,回家喫飯。”
“回……回家?!”
……
當奔馳行駛在安定門西大街上時,一言不發的陸頌依邊開車邊眺望窗外的景色,說道:“夏天的京城雖然熱了點,但鬱鬱蔥蔥的,還不錯嘛。”
秦森見她眼睛充滿了好奇,問:“頌依姐,你沒來過這兒?”
“來過,回來這幾天總會路過這車水馬龍的地方,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慌不忙地看過它。”陸頌依回答道。
秦森透過窗戶向外望去,對於他而言,看了二十多年的這條路並沒有什麼特別。
“北鑼鼓巷還是原來那樣嗎?”陸頌依冷不丁地問着。
秦森回過頭,“原來?原來是多久?”
陸頌依追憶着:“八年前回來過一次,然後就是三年多前故地重遊了一次。”
“其實說變化了,這裏面也沒怎麼變過。衚衕還是那些,只不過裏面的人不一樣了。”秦森回答道。
安謐靜怡的北鑼鼓巷和人聲鼎沸的南鑼鼓巷僅隔着一條馬路,二者都有百年曆史,但景色卻完全不同。
南鑼鼓巷裏有僧格林沁王府、齊白石故居,茅盾故居、蔣中正行轅等旅遊打卡的必到點,所以,那裏有着川流不息的人羣以及喧囂。
而北鑼鼓巷裏只有幽靜的巷子和爬滿薔薇的花牆,靜謐的衚衕小巷裏,無數有趣的人和店藏匿其中,甚至空氣中還夾雜着一股市井氣息混合着文藝的味道。
當然,也不說兩者到底誰好,只看來者的心態。
衚衕裏不好停車,陸頌依直接把車停在了衚衕口的位置。
秦森這次幫忙拎着喫的用的,隨着陸頌依的腳步往裏走。
越往裏走,一聲聲的打趣聲淹沒了衚衕外的現代化的轟鳴,甚至連一旁掛着的八哥鳥都能甩上兩句京片子,“真臭!真臭!”
“有趣吧?”秦森見陸頌依自打進入衚衕之後,臉上不再緊繃,眉梢也舒展了,笑道:“逛這種地方,就要一手拿着瓶洋洋,一手拿着蒲扇,聽着季鳥兒叫,那才真有味道呢!”
陸頌依看着衚衕兩旁的院牆,“洋洋?”
秦森笑了笑,解釋說:“北冰洋,橘子味的汽水。跟美聯達差不多,但是比它好喝。”
“那季鳥兒呢?”陸頌依又問道:“跟剛剛那隻八哥是一個種類的?”
秦森怔了片刻,“知了。頌依姐,您不是京城人啊?”
陸頌依停下了腳步,“是吧,但也不算完全是。”
秦森問道:“你應該是在國外長大的吧?”
“這你都知道?”
秦森笑着:“我對你的瞭解也不少。”
“看來你在斯坦遜知道了不少消息呢。”陸頌依已經猜出了大概,臉上微微笑着:“幸好我沒在斯坦遜,不然你又要辭職了。”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一處四合院前。
宅門位於整座院子的東南角,敞亮大門下有兩個用石頭做成的書箱。
秦森一眼就被這些老物件吸引住了目光,問道:“這家人還有一對石當呢!”
陸頌依點着頭,淡淡地說着:“我聽母親說我家往上數十幾輩兒出過狀元,當過官,所以就有了這麼一對石當。”
“這是你家?”
秦森聽得目瞪口呆,不過轉念一想,陸頌依既然能考上賓西法利亞大學,還能在國外混的風生水起,除了自身的努力和天賦以外,一個殷實的家境自然是少不了的。
“進屋吧,別愣着了。”
秦森進門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刻有蟠桃、仙鶴和松樹的照壁。
巨大的石牆擋住了他的視線,快步繞過,秦森問道:“頌依姐,你家是有多大啊?”
“我也不清楚。”陸頌依回答道:“這條衚衕裏的四合院雖說有大有小,有的是一進院,有的是二進院,但就面積來說都挺大的。”
秦森像是進了大觀園,東瞧瞧細看看。
路過倒座房時,他隔着玻璃看見裏面亂七八糟地擺着幾個瓶瓶罐罐,有些還是陶土的胚形,有些是上了一半色彩的瓷瓶。
可是在這混亂之中,卻有着一絲井然有序。
“這是我母親的工作室。”陸頌依介紹道。
秦森感嘆着:“想不到阿姨還是位藝術家啊!她也回來了?”
陸頌依點着頭,“待會你就能見到了。”
秦森直直地站在原地,雙腿更像是被灌了鉛,怎麼也不願意往前走一步了。
“怎麼了?”
秦森緊張地問着:“我們這就見家長了?進展會不會快了點啊?我可什麼都沒準備啊!”
盈盈美目間柔情似水,陸頌依擒着淡淡的笑意,說:“你不是拎着兩大包嗎?又能喫又能用,還要準備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