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滾滾翻動的清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跟李道恆開口。
腳邊就放着系統所贈送的布鞋,跟他預想的一樣,連尺碼都能對上。
但他總覺得,求人辦事只送一雙鞋,似乎不體面。
畢竟劉永志找自己辦事的時候,可是送了幾十萬的魚膠。
但李公仁卻告訴他,有時候送禮並不在乎價值多少,而是一份情誼。
嘻嘻哈哈的笑聲從房間外面傳來,坐在凳子上的秦森立馬起身,向着門口看去。
隨着門簾被撩開,他看見李道恆在李公仁的陪同下進了屋,李公仁笑着說道:“我剛剛纔讓工人殺了一隻羊,新鮮的。”
李道恆一眼就看到了秦森的在場,他扭頭看向身邊的李公仁,又意味深長地說着:“這個天喫鍋子是不是燥了一點?”
李公仁哈哈大笑,“好肉什麼時候喫都合適。我馬場裏面的羊可是一點飼料都沒餵過的。天天不跑上五公里,我都不讓它們迴圈裏!
“誇張了!誇張了!”李道恆笑眯着眼,他轉而看向不遠處的秦森,打個招呼,“小秦,來了啊!”
秦森點着頭,“四爺,好久不見。”
李公仁接過話來,“老四,我跟你說,小秦他買了匹馬,這馬可有的說頭了。等趕明兒隔離結束,你可一定要來馬場看一看這匹馬的風采。那馬長得真是俊俏。”
說了等於沒說的話似乎是李公仁一貫的說話風格,李道恆笑呵呵地說着:“能讓你都這麼誇獎的,那肯定是一匹好馬。”
三人坐在了馬場的餐廳裏,李公仁叫人送來了兩瓶菊花白,打開蓋子,道:“今天難得小秦來一趟,咱們仨就喝一點兒。”
“可以。”李道恆答應着:“不過要先訂量,就這兩瓶,不能多了。”
“沒問題。”李公仁打趣地說着:“我倆喝一瓶,小秦分一瓶,這不是剛好嗎?”
等酒倒進了杯裏,李公仁率先舉杯,說:“今天我們不聊別的,純喫肉、只喝酒,順帶着拉點家常。小秦,你可不許嫌我們兩個老頭囉嗦呀!”
“不會,不會。聽您二位說說話,就能長見識。”秦森接過話來,“這樣的機會可不常有。”
三人碰了杯,第一片羊尾油也下了鍋。
李公仁看向李道恆,問道:“你還記得那誰嗎?”
“誰?”
“就是我們年輕的時候,在東來順片羊的那個小師傅。”李公仁緩緩地說道:“那時候,他不是經常會多送我們一兩片羊肉嗎?”
“對,有這麼一回事。”李道恆回答道:“估摸着年紀,他也快五十了吧?”
“可不是嗎?我昨天還在大柵欄那邊看到他了。”李公仁又道:“哎你猜怎麼着,那小子活得倒是精神。我問他手藝傳給後輩沒有,他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想學,也就荒廢了。”
李道恆爲李公仁斟滿了一杯,說道:“有些老的東西年輕人是不願意學。錢少,活又累。哪有我們當初那陣的幹勁兒!”
“對吧!”李公仁眼睛一轉,他又說着:“那你還記得那誰嗎?”
“你說話能不能別總老說一半呀!”李道恆笑眯着眼,對秦森說着:“老三說話就是這樣,你以後接觸多了就知道了。”
秦森微微笑着。
李公仁發着煙,試探性地問道:“就是那誰嘛!原來經常來找你的那個!可是你家老爺子不同意,後來就出國了。”
李道恆臉色一沉,皺眉道:“好端端的提那誰幹嘛嘛!”
“這不是說些老話嗎?”李公仁雙手拱着火,笑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和我都是大半個身子都埋入土的人了,難道還過不去?”
“這話我就不愛聽!”李道恆抽了一口煙,“我們爺們兒是那樣的人嗎?哪怕她現在就出現在我眼前,這杯酒我還是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下去。”
說着,李道恆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公仁見他把杯子放穩之後,問道:“那我真把她叫過來了?”
李道恆一下子慌張了起來,他打量着只有三人的餐廳,“她來了?”
“小秦,你瞧瞧。”李公仁打趣地說道:“男人就是嘴硬,到老都是這樣。”
李道恆看着一直沒有說話的秦森,又看了看不斷遞話的李公仁,頓時明白了什麼,“這是一場鴻門宴啊!”
“其實呢這局是我攢的,我想讓你幫小秦一個忙。”李公仁緩緩地說着:“把王麗君叫回來,小秦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李道恆滿臉疑惑,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算是同一件事,面對不同人,也要挑不同的重點來說。
秦森也知道李道恆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就把李伯益如何欺騙小老闆以及購房者的經歷說了一遍,最後回到用這筆錢成立了京城紅雨香山集團,到後面斯坦遜的事情上來。
李道恆聽得氣得直拍大腿,“那些年我就納悶,高碑店那麼好一塊地方,怎麼說爛尾就爛尾了。當時可是不少領導牽頭做的這件事情,原來癥結在這裏呢!”
秦森平靜地說道:“當然,這裏面也有我的一些私人恩怨。我聽三爺說,只有您能把王麗君找回來。四爺,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希望您能幫這個忙。”
說完,他就舉起了酒杯,等待着李道恆的迴應。
李道恆沉思了一會兒,又看了看秦森那真摯的雙眼,說道:“電話我可以幫你打,至於她回不回來,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對於李道恆的出手相助,秦森打心底裏十分感激,他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四爺,謝謝您。不管這件事成功與否,我都會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李道恆起身,手中卻沒有拿着酒杯,說道:“既然是酒,那就要留到慶功的時候再喝。我先去打電話,你們先喫着。”
說着他就走出了餐廳。
李公仁見事情已經成功了大半,拍着秦森的肩膀說道:“你拜託我的事,我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謝謝三爺。”
李公仁又頓了頓,說:“正所謂莫道桑榆晚,爲霞尚滿天。該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只是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