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凰樹 >第 57 章 第57章
    晚飯後,裘嫚媞幫着裘媽收拾碗筷廚房。

    裘媽心疼女兒,說:“累了一天,家務活兒就不用你動手了。”

    裘嫚媞笑笑說:“我不累,就是想站在您身邊,說說話也好。”

    “今兒跟我你爸出去逛逛,發現一個小菜市場,雞鴨魚肉水果蔬菜都有,質量比超市好又便宜。以後啊我們就去那兒買菜,走遠點兒,就當鍛鍊身體了。日子要精打細算的過,一元錢也是錢。哎,過去我們一家人靠一個月幾十塊錢的工資也能過,現在的錢,都不當錢用了。”

    裘嫚媞笑着問:“媽,您別總把現在跟過去比,過去您聽說過誰月薪幾萬嗎?”

    “也是,真是想都不敢想,簡直天文數字。”裘媽感慨今昔。

    裘嫚媞打開冰箱說:“媽,剩下這點萵筍菜底兒就倒掉吧,放冰箱裏還佔地方還有味兒。”

    裘媽趕緊過來,搶過盤子說:“別倒掉,明天中午跟你爸熱熱,剩的紅燒肉湯再加兩個土豆就湊合兩個菜了。”

    裘嫚媞說:“剩下隔夜的湯湯水水還有啥營養?”

    裘媽把盤子重新放進冰箱說:“你這孩子一點常識都不懂,營養油水都在湯裏呢,倒掉了多可惜,值一塊錢呢。”

    裘嫚媞實在忍受不了媽媽一貫的生活經,把剩菜端出來說:“喫剩下的蔬菜放在冰箱裏過夜,會產生有害身體的亞硝酸鹽。”

    “我就知道鹹鹽不懂什麼亞硝酸鹽,過去沒有冰箱的時候,剩飯剩菜放壞了也沒有辦法,買冰箱是用來幹嘛的?不就是爲了裝剩飯剩菜的嘛!”說着奪回裘嫚媞手裏的盤子。

    裘嫚媞用力往回奪:“媽,我不想讓你們這樣生活一輩子!”搶盤子中,裘爸過來了問:“你們娘倆爭什麼呢?”

    裘媽趁機奪回盤子,手一滑,盤子滑落在地上,清脆的粉粹聲音,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裘媽趕緊蹲下來收拾。

    裘嫚媞趕緊拿來掃把,說:“您別動,小心劃傷手!”

    裘媽一急,手被碎盤子劃破,血刺目滴落在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裘媽捂着手指,不由地□□了一聲:“這回損失大了,可惜了一個盤子。”

    裘嫚媞拉着媽媽手,滿眼都是疼痛。

    裘媽捂着手躲閃着,趕緊說:“沒事兒!你去吧,別管我。”

    裘嫚媞掰開媽媽的手,看到流血不止的手指:“快用酒精消消毒,家裏有創可貼嗎?”

    裘媽甩甩手說:“別一驚一乍的,皮裏肉外的不算事兒。”

    裘爸趕緊拿來喝剩下的二鍋頭:“沒有酒精,用二鍋頭也能消毒。”說着幫裘媽處理傷口。

    裘嫚媞蹲下來,眼裏噙着淚水,默默把打碎的盤子收拾進垃圾桶裏。

    裘爸看着傷心的女兒:“你看你這孩子,這點事兒還值得你這樣,你哭什麼啊?”

    裘媽有些歉意和不安地看着女兒說:“嗨,都怪我不小心!”

    裘嫚媞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臉哭出聲來:“媽爸,是我不好,沒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裘爸一聽急了:“傻孩子,你這是說啥呢?”

    裘媽也心疼地安撫着比自己受傷還難受的女兒:“別哭了,以後媽媽都聽你的,冰箱裏不再放剩菜底兒了,也不再買打折蘿蔔了,每天我們都買新鮮菜喫!”

    裘嫚媞看着媽媽,像個手足無措犯錯的孩子,更加難過了。

    她擦了擦眼淚說:“我出去買碘伏和創可貼,您這兩天注意點,別讓傷口沾水。”她走到洗手間,站在洗手盆前,邊洗手邊淚流不止。

    此時,陸棣和方子淳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房間裏飄出古典音樂。

    坐在像大山一樣的陸叔叔身邊,方子淳緊張焦慮的情緒得到了些緩解,她感嘆着:“這兒真安靜啊,樂曲像從天際飄過來的,帶着深沉的嗟嘆和某種無法言說的情愫,音樂的魅力是任何語言都無法抵達的遠方,深不觸底又高不可測,無可名狀又無法言說”

    陸棣微笑着說:“第一次聽你對古典音樂有如此深刻的感受。我也很喜歡柴可夫斯基樂曲的厚重感,還有他獨特的悲天憫人情懷。”

    方子淳點頭說:“哀而不衰充滿力量和美感。”

    “俄羅斯的藝術作品,無論是音樂還是文學、繪畫,很多都帶有濃重的悲□□彩,又不失大氣磅礴。也許跟民族屬性有關吧。不過,現在聽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比較適合現在的氣氛哈。說着,陸棣換了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碟片。

    方子淳趁機再次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儘量讓自己表現出理性剋制和處變不驚的成熟感。

    她突然問:“陸叔叔,您跟我爸認識有30年了吧?

    陸棣想了想說:“我算算,不止啦,你都30多了。以前常聽人形容時間如白駒過隙,還不太理解,年齡一過50後,感覺時間是加速度前進的。”

    “看過當年你們讀大學時候的照片,簡直都帥呆了,秒殺現在那些小鮮肉。”方子淳說。

    陸棣笑着說:“哈哈,我們那時候崇尚的是高倉健,佐羅、蓋博的陽剛之美。時代不同了,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標準。”

    方子淳說:“我喜歡你們那個時代,積極陽光,充滿蓬勃向上的力量感。”

    陸棣看了看有些反常的方子淳問:“你今天過來,不是專門爲了聽音樂,跟我探討八十年代審美標準的吧?”

    方子淳勉強地笑了笑,問:“您應該比我和我媽媽更瞭解我們家老方吧?”

    陸棣想了想說:“那倒不一定,我只是比你們更早地認識他。我跟你爸爸是一個寢室的上下鋪。聽過那首《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吧,說的就是我們啊!我們是一個飯盒裏喫過肉,一個杯子喝過酒,一個球場搶過球的,一起感受過最美好的青春歲月,是很單純的同學情和友情。你們是親情是愛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沒有可比性,呵呵。”

    方子淳接着問:“你們那時候的校園愛情,一定很浪漫吧?”

    “哪個時代的青春都是美麗的,所經歷的一切,現在回憶起來都是美好的。那時的浪漫是不可複製的。”陸棣感慨着。

    方子淳又問:“當年,夏清瀾阿姨一定是校花一樣的存在吧?”

    陸棣喝兩口茶,頓了頓說:“怎麼說呢,用現在形容美女的詞,對於她都會顯得蒼白俗氣。可以這麼說吧,當年她就是我們校園的一道風景,讓人過目不忘。她學習成績又好,本來能跟我們一起讀研的,後來因爲家裏出現了狀況,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