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凰樹 >第 78 章 第78章
    第二天上午,方逸舟和方子淳上班走後,吳珂到超市買些水果去了醫院。

    當夏清瀾見到吳珂時,心裏咯噔了一下,忙迎上前去打招呼。

    吳珂走到夏天的牀前,笑意盈盈地:“過來看看我們的大畫家。”

    夏清瀾趕忙介紹說:“天兒,吳阿姨來看你了,這是你子淳姐的媽媽。”

    夏天虛弱地問了聲阿姨好!

    夏清瀾目光遊弋,語氣柔和的說:“孩子剛做了化療,有點虛,不過精神還不錯。”

    吳珂安慰道:“是正常反應,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夏清瀾感激加歉意地神情:“本來……應該上門感謝您和子淳的。”

    吳珂笑了笑,不乏友善地:“不要說見外的話了,即便是陌生的路人,遇到這種情況,我們也會提供幫助的。我是醫生,也是母親。”

    夏清瀾由衷地:“您能這樣想,真是太難能可貴了!”

    吳珂語氣平和地:“作爲醫生,更能從科學理性的角度去理解看待問題,也更能體會病患的感受。沒想到夏天跟子淳能配型成功,聽到這個消息後,簡直難以置信,真爲你們高興啊!”

    夏清瀾有些語無倫次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也都沒想到。”

    吳珂仔細打量這夏天說:“俗話說得好,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啊!你有沒有覺得夏天的眉眼跟子淳還真有那麼點相像呢?”

    夏清瀾有點尷尬神情更加緊張地說:“是嗎,我還真沒看出來呢。

    吳珂仔細打量着夏天,忽然頓悟般睜大驚駭的眼睛問:“夏天大學畢業幾年了?”

    夏清瀾說:“去年剛畢業就來深圳了。”

    吳珂問:“那應該是23歲吧?”

    夏清瀾說:“24歲,因爲小時候身體不是很好,上學晚些。”

    吳珂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忍不住接着問:“怎麼……一直沒見到孩子的爸爸?”

    夏清瀾有些慌張地說:“孩子爸爸,嗨,真不知道怎麼說好,一言難盡。”

    吳珂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我是不是關心得太多了?”

    夏清瀾更語無倫次了:“哦,沒有什麼,沒什麼,他爸爸……”

    吳珂最後也沒聽到關於孩子爸爸的合理解釋,心生的疑竇瞬間開始蔓延,漲滿整個大腦,彷彿瞬間每個細胞都化成了問號,在身體裏起舞奔騰橫衝直撞。她不想也不敢再想下去,說:“我就不多打擾了,去血液科看看老同事再看看院長,瞭解一下手術排期。手術的時候我也會過來。”

    吳珂沒按計劃去看夏天的主治醫生侯主任,更沒心情去看院長。心亂如麻的她不知道怎麼走出醫院大門的。她搖搖晃晃走在樹蔭濃密的路上,眼前閃回夏清瀾躲閃不安的眼神和語無倫次的樣子,躺在病牀上的夏天的臉龐和方子淳的臉龐和眉眼相似度竟然那麼高;夏天剛24歲,二十五年前方逸舟北上出差,丟失的一個星期的懸案,也許真的實錘落地了;在汪夢湖客棧開業晚宴上,方逸舟深情款款唱《大約在冬季》時候的情景,夏清瀾冷傲木然的神情;所有這一切無不昭示着一個帶有巨大的、不敢相信卻必須要面對的真相……她呆立仰望一眼正午的驕陽,炫目刺痛了她的雙眼,一切的感覺都是真實的,不是在夢境中。她猛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揮揮手,晚冬的微風,也很真切地掠過她的指尖,一輛出租車停在她身邊,她木然地上了車。

    回到家裏的吳珂,甩掉揹包和外套,衝進書房,打開電腦,打開有關白血病以及HR陰性血的相關信息,專注急切地看着。因爲精神過度亢奮緊張,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汗水順着臉頰流淌下來,自己卻渾然不覺……

    此時,在醫院的夏清瀾,同樣心亂如麻也正急着給方逸舟打電話,告知吳珂剛剛來看過夏天。

    正開着車的方逸舟問:“應該沒什麼事兒吧?”

    夏清瀾憂心忡忡地說:“她問了一些有關夏天年齡和夏天父親的情況,還說夏天跟子淳有點像。我又不會撒謊,她極有可能感覺到什麼了,你要有點心理準備。”

    方逸舟開車到路口,迅速調頭朝方子淳公司開去。到來停車場,他急忙給方子淳打電話問:“子淳,你在公司嗎?”

    剛剛從茶水間出來端着一杯熱咖啡的方子淳說:“我剛回公司,語氣這麼急,出什麼事兒了?”

    方逸舟說:“我在你公司停車場,你趕快出來一下。”

    從方逸舟的語氣語速中,方子淳聽出從來沒有過的緊張和不安,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端着咖啡衝進電梯,咖啡差點濺到剛出電梯的陸棣身上。

    方子淳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陸棣見慌亂的方子淳,問:“慌慌張張的,這是怎麼了?”

    方子淳把咖啡杯子交給陸棣說:“老方來了,好像有急事兒找我。”

    陸棣問:“怎麼不上來說?”

    方子淳回頭說:“讓我下去。”

    陸棣對着即將關上的電梯說:“有事兒打我電話!”

    停車場,方子淳坐在方逸舟車的副駕駛位置上。

    方逸舟說:“你媽可能察覺到了什麼,她剛從醫院走。”

    方子淳驚訝地問:“怎麼會?難道我們暴露什麼了?”

    方逸舟說:“她是極其敏感的醫生。你們配型成功就是最大的暴露,她覺得夏天長得跟你很像。她眼神可真犀利啊,我竟然都沒看出來。”

    方子淳說:“她是看照影,看靜動脈細微變化的醫生,眼睛就是X光機。”

    方逸舟一臉的無助:“這麼說……我還真有點害怕了。我們該怎麼辦?她是有道德潔癖的人,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的,真害怕她做出極端的事來。”

    方子淳儘量控制自己的緊張情緒,冷靜地說:“現在要做的是先察言觀色,也許我們都是虛驚一場。”

    方逸舟搖搖頭;“我已經不那麼樂觀了。”

    方子淳說:“實在瞞不住,也只能如實招來。”

    方逸舟問:“然後呢?”

    方子淳語氣堅定地:“求原諒,求寬恕!”

    方逸舟說:“其實,她無論怎麼討伐我,我都能承受。我最擔心的是,她知道真相後,會不會阻止你捐獻骨髓。”

    方子淳搖搖頭說:“這個我倒不擔心,她的價值觀首先治病救人,不會把兩件事捆綁在一起,來討伐你們的。”

    方逸舟嘆息着:“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