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鳳凰樹 >第 81 章 第81章
    忽然釋懷一身輕的裘嫚媞,帶個人用品回到家。

    裘媽正在廚房剁餃子肉餡兒,裘爸在摘菜。

    方子淳拿着一個大布娃娃按門鈴。

    裘嫚媞從臥室出來說:“媽,我來開門。”

    裘嫚媞把方子淳迎進屋,丫丫歡快地叫着阿姨!

    方子淳把玩具給丫丫高興地說:“好久沒有見到我們的丫丫啦!又長高啦。看看乾媽給你帶來一個小夥伴,喜歡不?”

    裘嫚媞說:“快說,謝謝子淳阿姨!”

    方子淳笑道:“什麼阿姨,是乾媽,丫丫也是我女兒,是不是擔心我搶走了你的丫丫?”

    裘媽笑着過來打招呼:“子淳來啦,你們先說話,我跟你叔在和麪剁餡兒,準備包餃子吶。”

    方子淳脫下外套說:“阿姨,叔叔過年好啊!給您二位拜個晚年!一會兒,我們大家一起動手包餃子。”

    裘嫚媞拉過方子淳,站在她面前上下左右細細打量着:“怎麼跨了一個年突然暴瘦了,沒事兒吧你?”

    方子淳摸摸自己的臉問:“都這麼說,好像是啊,有那麼明顯嗎?”

    “你家體重秤壞了嗎?自己沒量一下。最近怎麼總感覺你神祕兮兮的,春節本來想去你家給叔叔阿姨拜年,也被你婉拒了,這很不正常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裘嫚媞一臉的疑惑,打量着方子淳問。

    方子淳打着馬虎眼:“嗨,過年嘛,不就是迎來送往忙忙叨叨的,比平時還忙還累,真是累壞小主啦!”

    裘嫚媞看着方子淳:“怎麼聽起來像託詞。好吧,既然你不想說,就有不想說的理由,叔叔阿姨他們都好吧?”

    此時的方家,夕陽的餘暉打在客廳一面牆上,橘色的暖光映在吳珂的臉上,更讓她心生無限悵惘和哀傷,她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無法言說的孤單。這是她每天最難熬的時刻,無處逃避的荒蕪感、無力感和虛無感,彷彿一個人來到前無古人後不見來者的世界盡頭,煢煢孑立顧影自憐自艾中,只能逃進洗手間,與鏡中的自己默默對視着,一邊將雙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洗,一邊用溼漉漉的手掩面,極力壓抑自己哭泣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捧着水,沖刷着臉上的淚。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地流啊流……流水裹挾着淚水,順着水流走……嘩嘩的水流聲音,掩飾着她的嗚咽,直到哭的渾身麻木,手指僵硬無力地蹲在地上靠在牆上。

    房門鎖轉動的聲音,方逸舟回到家,他四處打量,卻不見吳珂。門口放着她的鞋子,揹包圍巾都在沙發上,推開她臥室門,也是空的。他四處尋找後,最後推開衛生間的門,只見吳珂依靠在牆上,雙手掩面痛哭到五官抽搐變形。他走進去,無聲的擁抱着她,吳珂並沒停止哭泣,淚水像無法關閉的水龍頭,不停地流淌着流淌着。方逸舟抱着她,也忍不住涌出淚水……

    此時,方子淳與裘嫚媞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包餃子。

    方子淳揉着麪糰說:“直到現在,老汪一提起你們家的茴香餡兒餃子,還在咽口水。”

    說到汪夢湖,裘媽忽然用擀麪杖敲一下面板說道:“咋不叫夢湖也過來喫餃子,看看你嫚媞,我忘了你也不想着點兒?”

    裘嫚媞趕緊拿起電話:“嗨,怪我,竟然把這個喫貨給忘了!”

    方子淳笑道:“他可是大胃王,一個人頂我們仨。”

    裘媽催促道:“快給夢湖打電話吧。”

    裘嫚媞拿起電話:“老汪……”

    方逸舟關掉水龍頭,扶着妻子走出了洗手間。

    吳珂的臉已經哭腫了,方逸舟拿紙巾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心痛地說:“珂,以後不要這樣一個人關起來哭了!”

    吳珂聽到方逸舟這樣叫自己,又忍不住哭起來。

    方逸舟滿面愁苦地:“說聲對不起很容易,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不這樣傷心難過?如果我的死能減輕你的痛苦……”

    吳珂停止了哭泣,哽咽道:“幾十年了,你的心都不在我這,始終不明白去哪兒了。猜了幾十年,現在謎底揭開了,我不只是爲自己難過!”

    方逸舟悲慼地說:“悲劇是我造成的,我要爲此買單,無論上帝怎麼懲罰,我都認領。”

    吳珂抽泣着:“昨晚一夜沒睡,這些年我死死抓住你不放,不僅是因爲愛,更多的是因爲不甘和自尊。敗給了夏清瀾,我服輸。也突然想開了,餘生不長,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以後,我們就一別兩寬,相忘於江湖吧!”

    方逸舟眼淚瞬間又下來了,幾十年了,他面對眼前這個女人,從來沒有過這麼深刻、複雜的感受,他感到心一陣陣的絞痛,哽咽着:“對不起珂!”兩人相擁着哭着!

    接到裘嫚媞的邀請電話,汪夢湖一臉燦爛趕過來,一進門就笑着說:“哈哈,在路上就聞到你家餃子味兒啦,洗洗手我也加入包餃子隊伍。”

    “能行嗎你?今天是煮餃子,包不好露餡兒了,就成了灌湯水餃啦。”方子淳問。

    裘嫚媞說:“就讓他包吧,露餡兒的都給他喫。”

    汪夢湖笑道:“阿姨您看,她們就是這樣瞧不起我,欺負我的!”

    裘媽溫暖地笑着說:“餃子煮壞了沒關係,就當灌湯水餃,我喫!”

    裘爸樂呵呵地:“夢湖,咱爺倆今兒可得喝一杯!”

    裘嫚媞說:“爸,您又給自己喝酒找藉口。”

    汪夢湖見狀馬上說:“叔,我是開車來的,等下次我打車來,帶瓶好酒,咱爺倆好好喝一頓,再敘敘舊!”

    方子淳撇撇嘴:“還敘敘舊,你有資格跟叔叔敘舊嘛?叔叔的舊可在軍營裏,那時候你連細胞還不是呢!”

    汪夢湖反問道:“那你又是什麼?”

    “媽,看見沒,他倆又開始掐啦,打起來我們可只負責看熱鬧!”裘嫚媞笑着說。

    汪夢湖回憶着:“當年在你們家,我跟叔叔有過就着兩頭大蒜一盤豬頭肉,一碟花生米,喝過一瓶二鍋頭的記錄,那可是500裝大瓶的!”

    裘嫚媞笑着說:“你不說也沒忘,你打碎過我家一個暖水瓶還沒賠吶!”

    汪夢湖笑哈哈地說:“我的酒量就是在你們家練出來的,上大學前我可是滴酒不沾的。老爸怕我學壞,別說喝酒,喝一瓶汽水都得向他請示。”

    方子淳說:“就感謝你老爸吧,沒讓你成爲不良少年。”

    汪夢湖嘿嘿笑着:“我可是在他棍棒威脅下長大,成爲運動健將的。你們看,我這比軍人還軍人的筆直身材,都是老爸修理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