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棣點點頭：“看不到蒸汽的開水，更燙。”
方逸舟說：“現在，我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陸棣問：“破釜沉舟，什麼意思？”
方逸舟決絕地：“先全力以赴治病救人，然後向她坦白，一是求她寬恕，再求她放過我。”
陸棣驚訝地：“怎麼，難道你還想跟夏清瀾？”
“難道不可以嗎？”方逸舟反問道。
陸棣苦笑了一下說：“聽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操作起來，會不會重複25年前的戲碼？”
方逸舟堅定地：“不會，現在吳珂也強大了，子淳也長大了，我想她會理解我也會支持我的。”
陸棣問：“還有，你忽略了最重要一點，這會不會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
方逸舟說：“不努力一下，怎麼會知道結果？”
“你見過倒流的河水嗎？”陸棣問。
方逸舟自信地：“天意不可違，是天意啊！茫茫人海她竟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難道是偶然嗎？你說。”
陸棣說：“不是偶然，也不見得是你希望的必然。”
方逸舟慨嘆着：“我方逸舟前半生的情感，就像一葉不繫之舟在漂泊流浪，後半生不想再這樣孤苦伶仃下去了，是靠岸的時候了，我不會再錯過了。”
陸棣神情凝重地：“已經是悲劇了，逸舟，聽我的就此打住，悲劇不要再往下寫了。”
方逸舟搖搖頭：“我無意傷害任何人。”
陸棣語氣懇切地：“你無意釀就的苦酒，已經證明你一錯再錯。”
方逸舟堅持着：“所以，我不想再錯下去了。”
陸棣說：“即便夏清瀾成就了你人生的下半場，你想過吳珂的下半生嗎？”
方逸舟說：“這些年，她的抑鬱症差不多治癒了，現在也不怎麼吃藥了，你現在能看出她曾經患過抑鬱症嗎？”
陸棣說：“即使她痊癒了，再來一次更猛烈的刺激，結果會怎樣也很難說。”
方逸舟看了一眼陸棣，意味深長地：“就知道你不會支持我。”
陸棣注視着方逸舟問：“如果我說樂觀其成，你信嗎？”
陸棣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股無可奈何的情緒。
走進房間，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方逸舟的面前，說：“這是清瀾讓我轉交給你的。”
方逸舟瞪大眼睛，一臉錯愕……
夜深了，方逸舟躺在牀上，頭枕着雙手，陷入了沉思。眼前閃回與夏清瀾在一起的美時光，一起打網球，一起出入圖書館教室，一起在公園散步。他嘴角浮現出一絲甜蜜回憶帶來的幸福笑容；接着又浮現出哈爾濱的冬天，夏清瀾推着自行車單薄的身影，夏清瀾悽苦無助悲傷的眼神……夏天投身大海被打撈救治的情景……夏清瀾跌跌撞撞跑向病房跌倒的情景……夏天躺在病牀上虛弱的的情景……一切像幻燈片不停地在他眼前回放着。他拿起手機，打開夏清瀾的微信頭像，只見夏清瀾頭像換了一幅夏天爲她畫的肖像。是一種安然、恬靜千帆盡過後的安之若素之美。
他很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編寫了幾句話：“清瀾，天兒今天還好嗎？你也要注意身體，早點休息！”他猶豫了一下，沒能發出去又刪除了。拿起枕邊的藥盒，吃了抗血凝藥。閉上眼睛，眼角的淚水悄悄滑向枕邊。他關燈，身心瞬間沉浸在另一種黑暗中。
方子淳正坐在牀上，捧着筆記本電腦，查詢有關近親幹細胞移植配型的信息。她慌忙關掉網頁，故作調皮地：“方太太，請進！”
吳珂端着電腦進來，上牀問：“腳怎麼這麼涼？女孩子要注意腳下保暖，不小心又肚子疼了。”
方子淳放下電腦問：“怎還不睡？”
吳珂喜滋滋地：“想讓你看看我做的歐洲遊攻略，給點建議。”
方子淳說：“我有個朋友是做旅遊公司的，明天我請她幫忙給你們制定一個最佳行程方案。”
吳珂說：“我想自助遊，跟一大幫人前呼後擁的，尤其是那些大爺大媽們，吵吵嚷嚷的真受不了。”
“大媽有什麼不好，熱情洋溢陽光燦爛，你們先跟着他們溜達一圈，等下次我們一家三口再自助遊，我當嚮導兼服務員加提款機。”方子淳笑嘻嘻地說。
吳珂突然問：“對了，你把銀行卡收好了吧？”
方子淳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什麼銀行卡？”
“你爸說把那張卡還給你了，我們自己有錢，現在不花留着什麼時候花？”吳珂說。
方子淳趕忙答應說收好了。
吳珂滿臉寫愉悅：“心意爸媽都領了，等下次你帶我們自由行的時候，你買機票。”
方子淳感到無法言說的心酸，更是心疼媽媽，說：“等老方退休了，我給你們安排豪華遊輪去看世界。據說現在出境到俄羅斯再乘上開往歐洲的列車，一路美景像穿行在畫中。”
吳珂掰着手指算着：“嗯，快了，我們就可以做到說走就走的旅行了。”
方子淳附和道：“方太太去好好睡覺，在夢裏先遊一下哈，嘿嘿。”
吳珂端着電腦，滿心歡喜地憧憬着，走到方逸舟的門前駐足了一下，聽了聽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放在牀頭櫃上的藥盒放進抽屜裏，關燈帶着微笑安然躺下。
此時，在張大燁女兒張安琪入住的酒店，她臉上貼了張面膜，與遠在美國的媽媽視頻說：“爹地最近一直在香港，忙IPO的事。”
視頻裏，一位富態華麗的中年女人說：“寶貝，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及時跟媽媽說。”
張安琪答應着：“明天我就去公司，見識一下那個女人。”
張安琪媽媽叮囑着：“記得多拍幾張她的照片發給我。”
“不是已經發給您看過了嗎？”張安妮說。
張安琪媽堅持說：“就想看她現在的樣子。”
“媽咪放心，不管她多年輕多漂亮，我一定有辦法讓她自動離開泰來資本。”
安琪媽笑着比劃一個V勝利手勢。
一大早，剛到上班時間，張大燁女兒張安琪就來到泰來資本附近的停車場，看見了裘嫚媞開的自家車子也停在那裏。又朝樓上望了望，拿出手機打電話問：“我馬上就到，她在嗎？”
丁小姐接到電話興奮地回覆道：“在在在，快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