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學長,嗯…我最近有時間…演出?好呀,那我明天回一趟學校,嗯,明天見。”季妍妤掛掉電話,奇怪,怎麼突然要辦一場演出?
“小少奶奶,您喫點水果。”秦姨把盤子放在桌子上。
“謝謝秦姨,您也喫點。”季妍妤招呼她。
“啊…不用了小少奶奶,您自己喫就好。”秦姨推脫道。
“喫一個嘛…那白芷你喫!”
“不用了小少奶奶,我不…我不不不…”白芷嚇得都結巴了。
“喫點嘛…我一個人喫多沒趣。”季妍妤失落的低下頭,鬱悶的啃着哈密瓜。
“好啦,您一個人喫就好了。”白芷安慰她,不是不想喫,而是不敢喫。
“怎麼?小少奶奶的面子都不給?”江燁從身後走來。
季妍妤:“你們回來了?”
“嗯,甜嗎?”江燁揉揉她的腦袋。
“甜,對了,我明天要回一趟學校。”季妍妤說。
“怎麼突然要回學校?”江燁眉頭微皺。
“好像是要辦一個演出,我這個學期就沒有回去過,也該回去看看了。”季妍妤嘴裏嚼着瓜,她確實該回去看看自己的師傅和同學們了。
“好,明天一早我送你過去。”江燁親暱的蹭蹭她的臉。
“好啊。”
?
第二天,早晨八點,季妍妤已經到學校門口,陪着她來的還有秦姨和白芷。
“不要喫亂七八糟的東西,儘量不要脫衣服,省的受涼。”
她大病初癒,江燁其實不想讓她亂跑,可是也要尊重她的意見。
“知道啦,我走了。”季妍妤順從的讓他親了兩口。
江燁如願以償的去公司。
季妍妤來到排練的琴房,看到她的老師——馮子君,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麼。
她和大家打聲招呼,然後走過去:“師傅,你在幹什麼呀?”
馮老師看着她:“小同學,你也是我學生嗎?”
“師傅,您在說什麼呀?我是妍妤,季妍妤,您不記得我了?”
“季妍妤…”他陷入了思考,隨後又搖搖頭:“不…不記得了。”
季妍妤有些慌張。
林銘走上前:“妍妤,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季妍妤和他走到消防通道。
“妍妤,老師在今年的一月份確診了老年癡呆,他現在忘記了許多人。但…他的身體也快到了極限,馮老師辦這場演出,就是爲了跟大家告別。”林銘跟她解釋。
“告別?”她的眼眶已蓄滿了淚水。
林銘學的是大提琴,季妍妤雖然是彈鋼琴的,但是小提琴也拉的極好。
“好…我知道了。”
淚水滑落,她透過門縫看向馮子君,老人呆呆的坐在那兒,像一個懵懂的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
季妍妤在排練的空隙給江燁打了通電話,問他晚上可不可以過來,會有演出。
江燁說可以,還說會帶着江忻一起來。
晚上八點,季妍妤換上漂亮的裙子,拿着馮子君送她的小提琴,登上了舞臺。
她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江燁和江忻,朝他們微微一笑。
待他們出來後,馮老師也出來了,他穿着隆重的禮服,即使雙手微微顫抖,也能彈出優美的旋律。
琴鍵跳躍,前奏緩緩想起,是坂本龍一先生的《wrence》。
是他夫人生前最愛的一首純音樂,馮子君老師的夫人,琴薇老師,她是一位古典舞演員。她與馮老師是在舞臺上相遇的,那時候,馮子君彈鋼琴,她爲他伴舞。
終於,琴薇老師逐漸變得小有名氣,那時的馮子君老師只願爲她一個人彈奏,二人琴瑟和鳴。
幸福的時光很短暫,在他們結婚十年後,琴薇老師因爲一場意外,失去了生命。那年,她僅三十有五。
最後的最後,在琴薇老師的追悼會上,馮子君爲她彈了最後一首歌。
二十三歲的馮子君與二十歲的琴薇相遇。
二十八歲,他們結婚了,爲了琴薇的事業,馮子君並沒有很着急的要琴薇生孩子,因爲他希望琴薇可以好好享受屬於自己的舞臺,沒有孩子也好,有孩子也罷,只要他們幸福就好…
三十八歲的馮子君,用最後一首歌,送走了自己的妻子,她睡得那樣沉,靜悄悄的躺在那兒,讓他不忍心打擾。
爲她彈完最後一首歌,馮子君抱着一個小小的盒子走出來。
在下葬的時候,他俯身親吻着冰冷的骨灰盒,好像在做最後的告別。
“琴薇,你走的時候還是那樣年輕,像個小姑娘一樣。如果有一天我白髮蒼蒼的去了,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記得我,請你千萬要記起我。”
他這一輩子,沒有子女,最愛的妻子也已離他遠去。每年一到闔家團圓的日子,他就會做一桌子飯菜,獨自一個人喝着悶酒。
音樂逐漸走向高、潮,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年輕的妻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即使有一天我會忘記所有人,但我絕對不會忘記你,我的愛人,千萬別忘了我。
音樂聲戛然而止,他走上前向大家鞠躬。隨後緩緩閉上雙眼…
琴薇,我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