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開家裏大門,姜玥馬上迫不及待地問道,同時腳上也沒停下,急匆匆進洗手間洗手。
「有啊,放在妳書桌上,可以開飯了。」媽媽回道。
「喔!你們先喫。」姜玥洗完手大聲說道,又急匆匆地走向房間。
回到房間,放下深寶藍色的Gianfranco
Ferré公文包,這是個以建築原理爲基礎設計理念,講究完美對稱、平衡的品牌,姜玥特別欣賞它散發的沉靜與穩重,優雅與大器,姜玥換上乾淨、絕不穿出門的家居服,掛好線條流暢簡潔利落的商務套裝,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充滿期待地坐在書桌前,觀察書桌上的小包裹。
書桌架上有書有收藏,雖然姜玥算是個愛看書的人,看得也廣,文史經濟物理怪奇什麼都看,但買書是謹慎的,空間本就不多,能上架的書都是值得收藏的,還有一些收藏品,刻有栩栩如生花鳥的波斯手工黑胎銅雕花瓶、各地歌劇院音樂廳的各類型表演票根、撒哈拉部落的牛角銅片雕刻項鍊、雍和宮因緣獲贈的密宗小小含金祈福徽章、五彩斑斕的澳白蛋白石與如鴿子血的紅珊瑚、黃水晶似的乳香樹脂、收集自世界各沙漠顏色殊途層層分明的沙罐、不規則玻璃容器裏從各皇家園林裏拾回品種迥異的松果、一塊經年持續不減散發幽香的龍涎香,還有許多,而這不起眼還有點髒的小包裹,現在在姜玥的眼裏,就是個裝着聖物的寶盒。
此時突然一顆頭從姜玥右肩冒了出來,好奇的八歲小男孩是同住離婚兄長的獨子,家裏人的寵兒問道,「姨媽,你買了甚麼啊?」
「一塊玉啊。」姜玥專注地頭也沒擡沒轉的回道。
但轉念想想不失爲一種的引導,便放慢心中急切,微笑轉頭邀請小男孩說道,「一起拆箱?」
小男孩興奮地猛點頭捱得更近,兩隻胳臂老實不客氣地靠上了桌面,也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包裹猛瞧。
姜玥謹慎地着手將這個不起眼的牛皮紙小盒打開,裏面還有一層層被膠帶包裹好,厚厚的普通泛黃白紙,包得跟木乃伊一樣,姜玥用刀俐索地試圖釋放這令人心急的未知,一大一小的兩人幾乎都秉着氣,當未知終於掙脫露出了真身,兩人看着包裝中心的物品,心中同時一驚,只是一個是失望的一驚,一個是更期待的一驚。
「什麼啊?!玉不是綠的嗎?怎麼看起來好像白色石膏,我要去喫飯了。」小外甥立馬失了興致,轉身興匆匆地奔向飯廳。
「明天早上9點要去練靶喔,早點起來,後天星期天早上,姨姨要出差飛雅加達,沒空帶你去打靶。」姜玥還是頭也沒擡地對小外甥大聲喊道。
「喔!」遠處傳來外甥嘴裏已經塞滿食物的迴應。
姜玥終於可以一個人靜下心觀察,大約6x5公分的C型“白色石膏”,上面有個穿孔,暫且不說“白色石膏”是新是舊,穿孔上的中國結是全新的,非常典雅的中國結,一種極爲少見的編法,主要以暗棕色線搭配淺水藍色線,恬淡高雅的配色,編成一小段立體長方柱形裝飾,接着是套在手上把玩的繩環,結尾還編了兩個小扁橢圓形結尾,尾端線頭被微微燒灼,不着痕跡毫不扎手地收在小扁橢圓形一端,完全沒有摸到粗糙突出,仔細看上去反而像兩個細小的琺琅點,整個中國結還點綴了三顆沉穩深琥珀色、大小不一的小石頭。
過了一會兒“白色石膏”好像有軟化的反應,不再像泡在冷水裏那麼幹硬,水倒是沒真的變成白色,但是隱隱的混濁,姜玥明確聞到了一個味道,一開始是土腥味,但土味不重,腥香味卻漸漸明顯,再接着一會兒味道變了,沒了腥味變成厚重的味道,一種混了溫潤土腥味的厚重陳木味,好吧,可以勉勉強強稱得上一種香味,姜玥平時玩精油,有調香聞香不忘的敏銳嗅覺,有些精油是木質的,卻也從來沒聞過這種味道。
「呃,什麼味道,不會中毒吧。」但姜玥心中的疑慮還是被興奮的好奇壓過,連拿口罩的念頭都沒有。
「是甚麼啊?先去喫飯,後天出差的行李收拾了嗎?」喫飽飯的媽媽也湊到洗手間門口問道。
「我還在洗,一會兒就去喫,這次只去四天,行李明晚收就好,半小時就搞定,房間的衣服這幾天幫我洗起來,我週三傍晚回來,週四、週五進辦公室,週六晚上,應該說週日凌晨就飛紐約六天,週五晚上回來。」姜玥快速地交待着。
說話的同時,姜玥眼睛還是盯着似乎在猛冒東西的“白色石膏”,好像從內部冒出一些物質,用清水簡單沖洗了下,好像還有一點點沾手的感覺,「這水不會有毒吧。」,姜玥不斷放清水流衝,漸漸地白色開始變化,又換了好幾趟清水,開始見到更多隱隱發亮的深綠色。
「好吧,泡一下,我先去喫飯。」姜玥也真的餓了。
不過十來分鐘,姜玥又回到“白色石膏”旁,在水龍頭下輕柔地又衝又泡又搓又擦,兩三個小時過去,都十一點多了。
「快來看,這隻高古玉龍漂不漂亮!」姜玥大喊道,外甥好奇地衝了過來,媽媽也不急不徐走到浴室門口,兩人湊上前看了看。
「是還蠻不一樣的,爲什麼這綠顏色那麼深?這龍背上怎麼是黃黃的土色?玉里面怎麼那麼多雜質?髒髒的,一定值不了幾個錢,認真買個翡翠手鐲,像電視上鑑定的賣的那種,說到底,瞎搞這些還不如買房比較實在。」媽媽用一般所謂”玉”的概念輕藐說道。
「這不一樣啦!這是高古玉,至少3000、5000年以前的…」姜玥還沒說完,媽媽早已悻悻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