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寒憂心道:“他的學問不大好,學了的東西,轉頭不久就要忘,這樣下去,不得技巧,科考時會很是喫虧的。”
孟長卿停步,扭頭看着身後人,“你學問……不好?你學了的東西……轉頭就忘?”
秦月淮輕輕擡眸,與他對視。
在沈煙寒也扭頭來看時,秦月淮睜着一雙透着無辜又無奈的眼,朝孟長卿重重點頭。
孟長卿:“……”他今日簡直撞鬼了。
名冠大周的人不是他秦月淮?過目不忘之人不是他秦月淮?
不過,秦月淮要科考,卻是實實在在出乎他的意料。
孟長卿問:“你爲何要參加科考?”
秦月淮以爲不明地笑了一下,言簡意賅:“光耀門楣。”
沈煙寒看到秦月淮身後的楊動,接話道:“楊郎君也是要考武舉的。接下來的時日,他們都得愈加努力了。”
孟長卿的臉一僵。
短短一個月而已,秦月淮主僕二人就發生了這等滔天變化?
沈煙寒有些過意不去地道:“孟二哥方纔你說,你的侍衛是臨安府內數一數二的高手,不如也幫忙與楊郎君多試練試練?”
孟長卿深看秦月淮一眼,扭過頭回來,繼續往前走,摺扇敲着下巴,故意道:“指導什麼的,都不難。不過,我這人有個愛花錢的壞毛病,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我花大把時間在人身上,總要有所收穫——”
根本沒等他說完話,沈煙寒就都開了口——
“價錢如何算?”
秦月淮看自個急吼吼就鑽進獵人捕網的小野貓,好笑地提了下脣。
就她這樣的,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
孟長卿回頭看了眼秦月淮,掂量着他那一套汝窯瓷的價格,伸出了五根指頭。
五貫。
一個月?
教書先生也不帶這麼廉價的罷?
聽得這話,連一向沒情緒的楊動都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孟長卿:“我說的——”
秦月淮伸手就抓住他沒收回去的指頭,笑道:“孟二哥說的是親友價,多謝!”
正是深秋落陽好時候,微風、晚霞、青山、野花,皆在四周。
眉目俊雅的郎君,一雙本身幽邃濃黑的眼,染着燦爛的笑,眸中是霞光搖落,閃亮又純湛;面上是化雨之風,溫煦又柔和。
何等風度翩翩,何等儒雅風流。
看在從不見秦月淮這般帶着孩子氣笑的孟長卿眼中,孟長卿敏感的那根心絃被撥。
秦月淮,他的兄弟,真有不一樣了。
“秦月淮,你到底在這南屏山吃了什麼?”
一聽喫,秦月淮沒管他這個兄弟眼珠瞪成銅鈴的誇張神色,笑着一步上前,擠到了沈煙寒身側,跟她說:“孟二哥爲人豪爽不錯,方纔還說他能與我們共祝佳節,要做東宴請我們呢。”
沈煙寒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們邀請的他作客嘛。再說了,珠珠說了,會與蔡公帶酒肉秋望園來的——”
沈煙寒的話還沒說畢,前頭不遠的村頭就響起蔡希珠的聲音——
“皎皎,你們回去啦!”
一羣人走近,蔡希珠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定在一把展開的玄金扇上。
扇面題詩——
“希君同攜手,長往南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