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第55章 計劃未來
    章浚這位自小被他稱作“德遠叔”的人,之於秦月淮,既是良師,更是親人。

    在秦月淮心裏,章浚的妻子是何等舉足輕重的長輩自不必懷疑。

    章夫人慈愛、懂禮,在他童年裏,沒少給予父母早亡的他關愛,更沒少在他與章家郎君有爭執時拉他的偏架,處處向着他。

    也正因如此,秦月淮雖不曾表達,但心中早已將章夫人視作半個母親。

    當章夫人從門外緩步而進,即使在門檻處,她不曾因地上的帕子做任何一瞬詫異與停留,秦月淮卻不得不正視:方纔撞見他與沈煙寒親密的,再不會是旁人。

    秦月淮在章府寄居數載,見慣了章夫人來他屋中噓寒問暖,每每她來,他都覺出被人悉心照料的溫暖,而今日,卻是第一回,在看着章夫人走向他時,他有了切身體會,頭皮發麻究竟是何等好滋味。

    沈煙寒的心緒,此刻亂得也不遑多讓。

    她如何也沒料到,會有一日,得宰相夫人紆尊降貴親自來見她。

    章漫漫跟在章夫人身後,吐火般眼神看着她。

    秦月淮撐着桌邊顫巍巍站起身,畢恭畢敬給章夫人行禮:“學生月淮,見過師母,師母有禮。”

    自從逃亡那一刻開始,在人前,秦月淮從不喚章浚夫婦任何親密稱呼。

    即使在他們的子女眼中,秦月淮也不過是章浚的衆多被栽培作未來門客的學生之一,若說何處特別,便是這學生優秀得出類拔萃,被他們父親引入身邊親自教導,同時大加重用。

    因而,秦月淮平淡無波地施晚輩禮,章夫人亦是平靜無比地接受,再朝章漫漫行禮時,依舊是茶樓那一套,疏離中含着些許冷漠。

    沈煙寒看着秦月淮動作,跟在他身後朝章夫人與章漫漫作同樣的稱呼。

    實則她還沒來得及問秦月淮,昨日聽風茶樓的章娘子與他是什麼干係,今日這麼一見母子二人,倒替她解了惑。

    章夫人點頭,坐在上首主客位,與秦月淮寒暄片刻後,看着秦月淮,語氣慈愛地問他:“七郎身邊這位,可是新娶的妻子?”

    儘管心中五味雜陳,秦月淮表面依舊面不改色,答:“正是。”

    得了肯定答案,章夫人暗自攥緊袖中手指壓着滿腔詫異,又打量一番沈煙寒,這才勉強語氣平和道:“竟不知這麼短時間,七郎你就成家了。這樣的大事,你老師在外不曾參與,倒是遺憾了。不過,終究是喜事一件,回頭——”

    “尚未行親迎禮。”不等章夫人說完,秦月淮便打斷了她。

    章浚夫婦二人雖不能替代父母,在他身上行父母之命,但他明白,他們二人對他是真心關愛,同樣的,他亦對他們亦是滿腔赤忱。若是他秦愉當真要娶妻,別人的任何反應他都無甚所謂,唯獨章浚夫婦,他定然會率先徵求他們的意見。

    章夫人眼中極力遮掩的遺憾,他豈會看不見?

    此刻,秦月淮像真揹着二人與人私定終身般,又補了一句:“此事事出有因,待老師回來後,我會與他細細道來。”

    事出有因。

    短短四個字,便扭轉了章夫人的沉悶心緒。

    秦月淮於八月忽然沒了蹤跡半個月,連無比重要的中秋節都不曾來見她一面,後來纔派人給她報了平安,此刻他提有因由,章夫人直覺此原因不會簡單。

    至於具體是何緣由,當着沈煙寒和章漫漫的面,章夫人也不能就直白問出口。

    她摁下腦中繼續去聯想的苗頭,點頭後,再度關心上秦月淮:“你腿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可有請大夫看過?可有大礙?用藥了麼?”

    這一連幾個問題問出,想讓人看不出她對秦月淮特別關愛都難。

    沈煙寒攏了攏眉心。

    她父親沈固辭便是國子監司業,也同章相公類似,門下學生衆多。

    但那些學生與沈固辭私交再好,有幾個甚至都被沈固辭當半個兒子,常往家中帶,但她母親齊蘊雖也熱情款待他們,可不像章夫人對秦月淮這樣,有些事無鉅細都要過問一下的樣子。

    齊蘊更不會,在沈固辭不在場的情況下,帶着她,去見外男。

    固然沈煙寒並非那等敏感多思之人,但她依舊心思聰慧,很容易就看出,章夫人是特意帶章漫漫來一同關照秦月淮的意思。

    如此一想,沈煙寒一下就變了表情。

    縱使她與秦月淮成婚本質上是種交易,她圖他的前途,他圖她的後方照料,可婚書這樣的契約既然定了,不管當初緣由是何,也不能隨意毀約,更不能被人輕易破壞的道理。

    更何況說,秦月淮對她始終溫柔相待,她也歡喜有他這麼一個知冷知熱、性子軟和的夫婿,另外,她也還沒開發除親吻外別的與他相處樂趣來,要被人將秦月淮給搶走了,她不捨之外,更多的,是不甘心。

    沈煙寒心中警鈴大作。

    縱然這一刻,她恨不得就替代秦月淮,回一句“不勞您如此費心”,但礙於禮貌,她也只能忍着,畢竟,師母的關懷某種程度上也屬實是合情合理。

    恰這時,女使也進門彙報,聽風茶樓派人送來東西,孟四郎問在哪處用飯。

    作爲這蘭苑暫時的女主人,沈煙寒自然要去張羅飯食,招待孟長卿、水井邊那位郎君,便起身與章夫人作辭,隨女使出了門,不情不願地留着秦月淮與章夫人母子單獨相處。

    心中有些焦躁沈煙寒走了後,秦月淮點着茶,語氣平靜地回章夫人剛纔的話道:“跌了一跤罷了,並不礙事。我在孟四郎這裏修養一段時日便好。”

    “聽說你有這傷後,是從聽風茶樓來的這院子,倒有些出乎我意料。”章夫人道。

    言下之意是說,分明章府與那茶樓離得更近,秦月淮捨近求遠來了別人處。

    秦月淮點好茶,將茶盞遞給章夫人,再給章漫漫,“恰時孟四郎也在。”

    章夫人看着茶思緒萬千。

    彼時在聽風茶樓的,除了孟四郎,還有她的女兒、與他親近相處十來年的女兒章漫漫啊。

    作爲操勞碩大的章府後宅一輩子的她,一門心思皆在安居樂業之上,私心說,秦月淮身份敏感,卻實在優秀,外貌、能力、脾性,皆是她見過的兒郎裏的佼佼者,她一直盼着章漫漫能與他有些進展。

    就在章浚出發去淮西前,夫妻夜話時,還在說兒女婚事,章浚說待回府後便認真問問秦月淮的意思,沒想到,一轉眼再見,他就有了妻室。

    愛女如命,且知女兒對秦月淮深不可拔的情意,章夫人替章漫漫可惜、痛心。

    可此時,秦月淮像殺人誅心般,又先開了口:“章妹妹亦是說了讓我回府療養的,可內子性子認生,與人相處難免會侷促,故而我們來了這處。待我傷好後,也就回我們先前的住處去。”他這麼說,便是心中決定了,還回秋望園。

    章夫人心中一沉。

    先不論那小娘子是否真認生,秦月淮這意思是,往後再不回章府居住了?

    也是,他如今已二十,獨立門戶在所難免,可他這身份……

    比章夫人更震驚的是章漫漫,她驀地站起身,哭腔道:“月淮哥哥,你以後不回府住了麼?”

    秦月淮猶豫片刻,如實點頭。

    關於未來,他是要計劃一番了。

    他與沈煙寒,也不能如此下去。